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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实是有的。”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却未曾将其中冰面融化些许。明明唇边勾着笑,可那笑意,未曾有分毫到达眼底。

电光火石间楚歌回想了起来,而在意识到他口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的刹那,心里的震惊如同闷雷般炸开。

天际传来轰隆的闷响,如擂鼓敲击着他风中飘荡的心脏。

不,其实是有的。

他的确曾照顾过一个人,从小到大,从牙牙学语到小小少年。

陆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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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大脑之中一片晕眩的空白,仿佛所有色与声音都剥离,只剩下这个眉锐如刀、唇薄如刃的男人,他如同一柄从黑暗深渊里铸造出的利器,即便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依旧让人感受到了沉重如山的压力。

贺钦。

刹那间有纷纷杂杂的记忆碎片呼啸过脑海,带起风土,卷起尘埃,剥离了蒙在其上的薄薄阴翳,将残酷的现实暴露给他看。

世界的原剧情线中,陆之南是颜小菱在外鬼混的产物,明明已经洗手作羹汤,明明已经嫁为他人妇,却依旧克制不住内心的欲|念。或许是勾搭成|奸、或许是外出风流、或许当真就是一次不小心的意外

然而那都不重要了,那夜之后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十月怀胎,生下了小小的陆之南。

这不是陆源的孩子,是她婚后出轨的证据,是一个生父不详的野种。

在陆源去世后,颜小菱神衰竭,日复一日的歇斯底里中,曾用最恶毒的话咒骂,最肮脏的词侮辱,肆意轻|贱着自己年幼的孩子,而不避着年长的陆之北分毫。

那不像是她的孩子,却像是她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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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理智已经相信了他所说的十有八|九是便是真相,然而感情上,却无法接受。

楚歌眼中泛起茫然,他从来未曾想过,有朝一日,那个十二年来都未曾出现过的男人,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出现的男人,竟然会这样突然的找上门。

如此的猝不及防,以至于做不出丝毫的准备,措手不及。

那是他乖乖软软、会淘气会撒娇,与他一同走过最艰难岁月的弟弟,怎么会和高高在上的贺家家主扯上关系呢?

分明就应当是两个世界的人。

就如同这一片门板所分开的两半天地,一面是温暖的光明,一面是无边的暗色。

世界仿佛都掉了个个儿。

楚歌仔细的看着眼前眉目英挺的男人,努力想要寻找出两人的相似之处,那样的目光甚至是有些失礼的。男人的眉峰已经不悦的蹙起,而他却丝毫都顾及不上。

薄唇,修眉,其余都不像,而这两者,却相似到了极致,透过眼前的贺钦,他甚至可以想象,再过几年,陆之南长大后,究竟是什么模样。

小孩子的五官是综合了两个人的优点,却更加偏向于颜小菱些许,如同雕细琢的瓷器,眉目致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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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样,他不会承认的。

搅乱了他们家的生活,在平静的池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不声不响的消失了那么久,忽而有一天,就突兀的闯进他们的生活,堂而皇之的说要带走陆之南。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分明就是天荒夜谈。

“贺先生,这个玩笑一点也不有趣。”楚歌凝视着他的眼睛,即便要被其中的黑雾所吞噬,也不曾退缩分毫。

他像一只孤弱的小兽,竭力想要保卫住自己的领地:“我能理解您求子迫切的心情,但是,之南是我的弟弟,我母亲和我父亲的孩子。”

隔着不远的距离,贺钦正盯着他,此刻骤然对上他并不退缩的眼神,唇边的笑意微微加深。

可他的眼中,却有一种近乎于嘲弄的怜悯。

仿佛看着困兽犹斗,即便是咆哮着,露出獠牙,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低级的打闹,只能给他带去微不足道的乐趣。

像他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认回去一个孩子,以他的地位,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破头想要做他的继承人。眼下贺钦要带走陆之南,那必然是在此之前就做了完全的准备,早就已经确定过了亲子关系。

否则,若是将陆之南带回,有朝一日被发现是个野种,那岂不是笑掉了别人的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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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从其中看到了自己惨白的倒影,只是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他想起来了,原世界的剧情线,贺钦,贺家的家主,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孩子。于是他养了贺之朗,让这个远房的侄子成为了贺家的继承人,然而这个他亲手挑选、亲自调|教的继承人,却并不那么符合他的心意。

陆之北交的一帮狐朋狗友,其中就有贺之朗,有一次喝醉后,贺之朗曾隐隐约约透露过,他其实在贺家的地位并不如看上去那么风光,贺钦并不喜欢他这个远房侄子,他一直都想要有自己的孩子,来继承这个古老而庞大的家族。

现在,他似乎找到了。

贺钦分明是笑着的,目中的嘲弄是如此的漫不经心。

有那么一瞬楚歌心底迸发出了剧烈的惊悸感,使他下意识想要逃避贺钦即将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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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淅沥,轻轻扬扬的雨声终于撒了下来,然而在这灯光暖黄的室内,男人骤然落下的话语更如同一道平地起的惊雷。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的父亲呢?”

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是玩味又是不屑:“颜小菱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张开认|操的婊|子,四处勾搭,骚的不行。不知道爬了多少人的床,一个圈子的男人他都伺候过你怎么就知道,陆源就是你那个便宜爹?”

那声音如同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残忍的要将人拖下无底深渊中去。

“谁知道你有多少个爹!”

上流社会的交际花,容颜美丽、衣饰致,如蝴蝶一般翩翩穿梭周游,说穿了,也不过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妓|女。

贺钦是万般嫌弃颜小菱的身份,也曾玩弄过,却从不曾正眼看待。许多年后他在这偏僻的地方中了仇家的算计,无意间却与颜小菱再度相逢,消弭了身上的欲|火,随即抽身而去,并没有再多看颜小菱一眼。

却未曾想到,那个空有一张皮囊的女人,居然在春风一度后,给他生下了一个孩子。

这是他迄今为止唯一孩子,自然不会容许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

他看着少年人因为愤怒而泛起了一层红晕的面庞,看着少年人因为骤然来的刺激而蕴起水光的眼睛,看着少年人被气的发抖却死死咬住嘴唇、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脑中却突兀的冒出一个念头。

呵,这孩子的皮囊,瞧着倒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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