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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长岷是个军人,为国捐躯天经地义,尸体找不回来谁都心寒,以戎为了找他父亲死在国外谁也没想到,连你当初闹着要上军校她都要怪我,她怪我有什么用?!说是我害了他的丈夫和儿子,那我的儿子和孙子没了我又能去怨谁?她要是不愿意回来,就别再回来了!”

气氛一下子陷入凝滞,整个家族最不能碰的伤痛被以这种方式血淋淋地揭开,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李以衡重重放下了筷子,冷静似乎是他的天性,他面对着自己最敬重又爱护的长辈却不容置喙异常强硬,几乎算得上是顶撞:“我最后一次对这件事表态,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

他转身问吴钦:“吃好了么?”

吴钦小心点过头后便被拉着上了楼,期间大气都不敢出,一屋子人沉默不言。

进了房间,李以衡坐在床上,沉着脸看不出喜怒,吴钦跪在床上一声不吭地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鬓角无声安慰着。

李以衡抓着他的胳膊扭过头亲了亲他,问:“吓到你了吗?”

吴钦像怕惊扰了他似的,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摇了摇头。

李以衡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他们谁都没错,当年以阿爷的能力父亲完全没必要再去冲锋陷阵,但他们是无畏生死的军人,哪里需要他们就会去哪里,是阿爷下的命令亲手把父亲送到最危险的地方,最后却尸骨无存。”

吴钦蹭着他温暖的掌心,闭了闭眼:“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

李以衡:“可父亲同时也是一个女人的天,天塌了,自己大概也是要粉身碎骨的。”

“还有李以戎那个混蛋,谁也想不到会说没就没了,然后就是我,一个两个都是在要她的命,她那时候把我从参军的队伍里揪出来直接就给了我一耳光。”

李以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同吴钦说这些,只是觉得这些事在心里憋的太久了,憋得他喘不过气痛苦不堪,憋得他迫切地想要找人倾诉:“你知道么,她是个从来都很温柔的女人,是个平时连重话都不曾对我说过的女人,居然不管不顾地在众目睽睽下打了我,她哭着骂我自私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她只剩下我了。”

于是他决定放弃报仇,决定放弃探究,决定给自己和她一条退路。

但就是因为那点不甘心,因为自己的不听话死咬不放才会惹祸上身,才会中了圈套被注射了‘自由者’,却在千辛万苦逃出来后化身魔鬼。

才会有了之后一切恶果。

错因必生恶果,故事的结局其实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一生都在不停辜负其他人,无论生抑或是死都是一种辜负。

他确实太自私也太懦弱了,失去吴钦的那一刻他才懂这种痛苦有多难熬,一分一秒都撑不下去,可他的母亲,一个女人,又是怎么撑下去的?

吴钦紧紧抱着他:“谁都没有错,错得是造成悲剧的那些人,他们害了人还把痛苦施加在受害人身上,这不公平。”

“所以我会找到他们的,一定会找到他们,欠下的债必须是要还的。”

第四十五章

那晚,吴钦睡得正熟,二楼的木窗被疾风吱嘎一声猛地卷开,天边一道炸开的响雷惊得的他全身抖了抖,然后摸索着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中喊了两声李以衡的名字。

喊完他才想起来李以衡他们今天回本家祭祖守夜,只剩下他和吴妄两个异姓的外人留在这里。

他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偏过头想去拿李以衡走的时候专门搁在床边的保温杯。

窗外风吹雨落,刺目倏忽划过的闪电晃了下眼,吴钦恍惚看到屋子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满脸是血微微朝着他笑的人。

吴钦闭了闭眼,淡定地抖着手拧开了保温杯决定先喝口热水压压惊。

他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果然该来的还是得来。

吴钦捧着水杯,对角落里的人礼貌地说道:“天冷了,要喝口热水么……吴妄?”

吴钦听见他闷闷笑起来,半晌才像开玩笑似的嗔怪了句:“你心理素质倒是好,都没能吓到你,真不好玩。”

吴钦在心里自嘲,撞鬼撞多了,心理素质不好才怪。

吴钦好生劝着:“这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想玩什么我们明天再玩。”

吴妄晃了晃身子,从浓稠的黑暗走出来,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渍,只剩一双眼睛漩涡般地要引人堕落。

吴钦这看清了他的状况,急忙下床扯着纸巾捂住他的伤口:“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知道医药箱在哪吗,我先给你止血。”

吴妄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伤口不断往外渗血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吴钦:“我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不知道么?”

吴钦一阵错愕:“我不知道啊,今天我就一直呆在屋子里,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出去了,以后出去一定叫上我,一个人在外总是不安全。”

吴妄失望地半垂下眼,眉目间隐含着烦躁,像玩了一阵子发现自己的玩具并不那么有趣因此而沮丧的小孩子。

吴妄突兀地憋出了一句:“有人想杀我。”

吴钦大惊:“杀你?”

吴妄抬手抹开自己脸上要模糊视线的血迹,附在吴钦耳边说悄悄话似的:“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我看得见就站在他们背后但他们自己却看不见的人,我看得见他们的秘密。”

电光火石之间,吴钦想了很多,甚至那句“难道你也是道友?!”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但细想来也太过匪夷所思也就给忍住了。

于是吴钦换了种委婉的说法:“你……你能看见鬼?”

吴妄忽然哼笑起来,古怪得令人捉摸不透:“我是个医生,心理医生,我看见的都是他们心中的恐惧,我看见了,他们便就要我的命。”

吴钦似懂非懂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还是当机立断道:“不管那么多了,先去处理伤口!”

吴妄慢慢推开了他,不疾不徐地说道:“不用,反正死不了人。”

吴钦跟不上的脑回路,回身爬回床上想翻出手机给李以衡打电话问医药箱放在哪儿。

雷声阵阵,喧哗的雨声愈发聒噪,耳边有微鸣声嗡嗡响着,像是秒表在哒哒慢走的声音,吴钦翻找了一会儿听见了响声好奇着刚要回头,后颈重重的一下钝疼,两眼一黑栽了下去。

意识朦胧中,脖颈上有什么针扎一样尖锐的疼痛,他昏沉得更加厉害,连手指都蜷不住。

哒哒的声音越来越来清晰,像脑子里被塞了一只不停歇的钟表,他听着时间流动的声音好似灵魂要被勾起,越来越不能自控,久远的记忆却随着咔哒声一同清晰起来。

白茫茫的意识中,他听见有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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