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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门上一砸。

“你现在是出息了!吃我明家饭,砸我明家锅。我养你是叫你串通别人谋算我明家的财产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去76号提人?”

“先生,求求您了,他之前就是一个种地的,绝不会倒卖您的货物,先生明察……”

“东西是在76号他的监管下丢的,碰巧又被他的大队长抓见他联系黑市的人来提货,然后货不见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明察?”

“好吧……就算、就算他一时糊涂,我……我会想办法还钱的……先生您饶过他吧,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我……”

明楼眉心跳了跳,到底还是把那个骨瓷杯子砸了出去。

演戏演全套,便是回家也是一顿饭也吃不好。明镜拉着明楼回了房间,关上门来:“到底怎么了?一吃完饭阿诚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你们两个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一家人吃个饭甩什么脸?”

“大姐记得药行的那批西药么?”

“记得呀。”明镜想了想,“你不是说,先放到76号那里,得你的政敌攻击你,然后办妥了文件再拿回来么?”

“是,但是货丢了。”明楼看了一眼门,“吴四宝有个手下,是阿诚的亲哥哥。”

“亲哥哥?”明镜叫了一声,“真的假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货怎么好端端就丢了!”

“大姐,你坐下听我慢慢说。”明楼拍拍她的手,又接着道,“我也是前些日子才晓得的。那人是看管药品的,想借着这机会想把药给卖到黑市,发一笔财下南洋。结果碰到黑吃黑的,货没了,钱也没有,就反口说阿诚教的。您想,这货是在76号丢的,我也只能问76号要。梁仲春手下那个吴大队长您也清楚,哪肯出血,就拾了那个什么四哥,却也没问出个什么来路。但您也晓得阿诚原先过得苦,遇到个什么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亲哥哥就鬼迷了心窍,一个劲求我放那人一条活路。”

“人在76号那里,求你做什么?”

“我不追着76号要货,吴四宝不用出血,自然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你看你这事情做的。”明镜怒道,“我说放库房里,你偏要交出去,现在货没了,赔钱是小,要是……”

“大姐。”明楼打断了她的话,“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仕途是小,明家基业是大,日本人眼下查西药查得紧,您那门路,如今不好用了。我晓得您的意思,人吃五谷,得百病,确实,这药行有的赚,赚头多,但是您老拿原先对付南京政府那套对付日本人,要出乱子的。”

“那依你看呢?”

“依我看,药行的事,您别操心了,我来。不就是折了一批货么,半年周转一下就回来了。等行情稳了,您再接过去不迟。”

他笑着看明镜,明镜看他却犯嘀咕。阿诚的为人,她清楚得很,说什么鬼迷心窍,她着实不大相信,眼前这个亲弟弟,这些年人虽然沉稳了不少,但是谁晓得有什么花花肠子。阿诚在明楼面前,小事上还能顶一两句嘴,大事从来都是明楼说一不二的。她疑心是明楼同阿诚演了这么一出,吓她不再插手药行的生意。

“阿诚什么时候回来呀?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同我说?”明镜扫了他一眼。

“他去76号看那人了。”

“真的呀?”这下又将信将疑起来。

“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纠结片刻,明镜叹了一口气,反握住明楼的手,“罢了,药行的事,既然你说你能周转,由你周转去,我也懒得去管了,给你就是了。那人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阿诚是家里人,你莫要逼得太紧,你看今晚吃饭什么气氛。阿诚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心眼实,一时糊涂也是有的,你叫那什么76号别追着了,只有一条,那人也不许再跟我们家有什么瓜葛,还叫不叫人过安生日子。”

“我晓得了。”明楼站起来,“海关署还有些公务,我等下还要回去一趟。”

“我叫桂姨给你弄点夜宵。”

“不用了,有人说我最近夜宵吃多了,胖了。”

阿诚在办公厅附近的酒店里订了一间房间,有时候中午公务繁忙,明楼就会到这里休息一阵。

开车停在楼下,抬头望见那个房间的灯亮着。明楼居然觉得有些痛快。

在巴黎时,他总是在家,阿诚是早出晚归的那个。他就点了灯,一为看书,二是等他。如今终于也轮到你等我了。虽然是间酒店,他倒有些回家的感觉。

“76号去过了?”

“去过了。”阿诚走过来,接过他的大衣,“人是脱了形,不过命还在。我同他说是偷偷拿钱买他出来的,吴四宝还恨着他呢,吓得他指天发毒誓,再也不回上海了。”

“好。药呢?”

“已经出了吴淞口,借着梁仲春和军统那条线走,我叫那边接应的人做个手脚,再截出来。”

“不错。”明楼点点头,“大姐那边也松口了,总算不掺和药行的事了。你抽些时间,把药行的事理一理,虽然市面上西药越来越严,但是药行也不可能不做生意,梁仲春见钱眼开,你同他寻一个赚钱的门路吧。”

“好。”阿诚推过桌上的一碟点心,“我叫了点夜宵,你饿不饿?”

“饿。”

伸手去剥他的衣服,口袋里掉出一串发白的手环。阿诚伸手去够那条手环,明楼的手比他先到。那只手捡起手环,塞回到阿诚的掌心里。

“说起来,我是第二次把这条手环给你了。”明楼的牙齿轻轻磨着他的耳廓,“你还要着么?”

“着。”

床头亮着灯,灯下扬着尘,尘与光里,他把那条手环又放在了床头柜上,连同明楼送他的那块手表一起。

“着做什么?”明楼莫名其妙地生气,“不要也罢。”

“生哪门子的气。”阿诚笑笑,“这东西肯定是我妈妈编的,她也没有对不住我。”

明楼自觉理亏,便又道:“那块表的带子都旧了,哪日换块新的。”

“这块我喜欢。中学毕业你送的,也不算很旧。”

早春的上海还是冷,脱了衣服就赤条条地一起纠缠在被子里。都是长腿,被下春光交叠。阿诚有些日子没有剪脚趾甲,带着点锐利的脚趾在明楼的小腿上蹭,叫他浑身发抖,只有亲吻可以叫他平静。

从眼睛开始,一路到他的嘴唇,忽然想起来这嘴唇白天说错过一句话,这时候又睚眦必报起来。

“你今日戏演过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单我被骂,想想也窝囊,给你找点不痛快。”阿诚笑了,看来明长官很不痛快。

放肆啊放肆。谁叫谁不痛快还不一定。

回上海后,他们相拥而眠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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