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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军统来人的几日很平静。香港潮湿,明楼头疼病又犯了。枕在阿诚腿上,阿诚给他念baudelaire和éluard。声声低沉,是最好的头疼药。

阿诚的手指探上他的额角。从额角揉到眉心,明楼伸出手去抓他的手,拉到唇边吻了一下。

“让不让我好好念书?”阿诚顺手捏他的鼻子。

“念什么书,念得我要睡着了。”

“睡着好,睡着了头疼好些。”阿诚松开手,“阿司匹林还是要少吃。”

“我知道。”明楼坐起来,揉了揉脖子,“太阳要落山了,陪我上山透透气。”

两人沿着港大山后的小径一路上了太平山,到山顶已是暮色四合。从山上往下看,是沿着山势蔓延而下的人间灯火。

阿诚累了,靠着栏杆,背后是灯海。明楼的手撑在他的两侧,俯身想吻他,忽然又笑了。

“笑什么?”

“我忽然想到你刚才念的诗了。”

“哪一句?”

“jetaifaitàlatailledemasolitude.lemondeentierpoursecacher。”明楼在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我把你造得像我的孤独一样大,整个世界好让我们躲藏。”【注二】

“翻译得不好。”阿诚皱眉。

“你翻一下吧。”

“要我翻,就是……”阿诚笑了,凑上前吻吻他的嘴,“就是我躲在你的孤独里吻你,我们一起躲在这个黑夜里。”

“瞎翻译。”明楼笑着把他环在臂弯间,夜风也无法探进他们的拥抱。

他们是彼此湖心孤独的城堡,是彼此城堡的敲钟人。孤独是黑夜潜行永恒的旋律,只是他们再不寂寞了。

“等哪日回到上海,再想抱你就难了。”明楼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发间的气。

“那我从楼上悬了绳索,晚上溜下来偷偷亲你。”阿诚开了个玩笑,随即又正色道,“有消息了?”

“有。”

“出了什么事?”阿诚伸手去抚平他的眉头,“我看你上午了电报就开始头疼。”

“计划有变。”明楼叹了一口气,“要麻烦你来刺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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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汪氏离开重庆,发表艳电,原定从河内赴法国。军统刺杀行动误杀曾仲鸣。

注二:《除了爱你,我没有别的愿望》(jenaienviequedetaimer)

第02章

酒楼的窗户望出去,是车马渐稀的德辅道。

“怎么了?”汪芙蕖问他。

“灌了我这许多,开个窗户透风。”明楼推开窗户。

“你前几日了却一桩大事,早就想着要给你庆祝一下。”周佛海笑道,“现在好啦,公司也转移了,你也可以舒一口气了。”

“说得是。”明楼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表。

“晚上还有安排?”周佛海扫了他一眼。

“没有。我只是感觉喝太多了,一看表,你们都灌了我快三个小时了。”明楼苦笑着摆摆手,“明日我还约了律师说烟草公司法人代表的事,现在估计明日是要一路睡到日中天。”

“明日事明日说,今日酒今日喝。”

明楼点点头,缓缓关上窗户,回到桌前,大家又说笑一阵,这才作罢。

出了酒楼,却不见阿诚。周佛海的助手凑上来道:“我们也没想到他酒量这样差,喝了两杯就不行了,扶他下去睡觉了。”

明楼皱了皱眉头,道:“他自己的酒量不清楚么?还敢贪杯?”

“想来也是今日高兴,坐我的车回去好了。”周佛海转而看向助手,“你们扶他去那儿了?”

“这儿上头有客房。”

明楼想了想。“你们给他留个条子,叫他醒了立即回来见我。”

“是。”

坐着周佛海的车回到家里,明楼的酒立即清醒了。

他将明家的控股公司移到了香港,连报纸上都登了明氏重心转移的新闻,周佛海知道,军统也知道。在这个时机下的任何军统行动,其意昭然。他与阿诚约定好,以推窗为号,进行计划中的刺杀行动。然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阿诚没有出现在他们约定的那个地方,反倒是和那些助手司机一起喝酒吃饭打发时间。

只是他相信阿诚,或许是他发现什么异样放弃了行动。阿诚从伏龙芝回来后,酒量大了许多,不至于喝了两杯就不行了。更何况他有任务在身,不可能在外饮醉,只可能是装醉。

他决定静观其变,等他回来。睡不着,一晚上几乎要把手表盯出洞来。

早上接到电话,却是交通署,说他的车子在石塘咀撞上电灯杆,车主是他,司机身上的证件却显示了另一个人,便从车管署查到他的电话,去处理一些赔偿。明楼又问清了那人现在玛丽医院,才扣上电话。

薄扶林离医院很近,却仿佛走了许久,路长得几乎没有尽头。

穿过走廊里呻吟着的病号,他在尽头的换药室里找到边上站着警员的阿诚。毛茸茸的脑袋上裹着一圈绷带,闭着眼睛。

“我是他家里人。”明楼看了看门,示意他出去。那个小警员大约是土生土长的,听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明楼没怎么去学粤语,望见阿诚躺在那儿,眉目间倒叫他想到小时候。之前在广州种种便如流水一般从脑中划过,指了指自己,道:“大佬。”小警员这才回过神来,亮了警员证,又留了电话,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明楼牵挂阿诚,无心同他纠缠,就点头称是,推他出去。

关上门,阿诚才揉了揉脑袋睁开眼睛来:“他说如果我醒了,叫你带我去警局录口供。”

明楼转过身,瞪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又道:“走得动么?我先带你回家。”

阿诚想了想,道:“走不动。”

那头有轮椅,只是走廊上都是人,怕是推不进来。明楼走到病床前:“我背你过去。”

“我说着玩的。”阿诚连忙跳下来,头还有点昏,整个人没站住,又跌回床上去,“没事儿,结个账,慢慢走回去。”

明楼见他这犯浑的样子想抽他,又顾忌着是在医院里,只是扶了他,慢慢地往外走。正要出门却碰见往里走的周佛海。

“周先生?”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周佛海道,“我本来吩咐小陈早上去提醒阿诚,谁料他昨晚酒醒自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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