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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桌前细想清楚怎样回才是。

阿诚写了一封信给他,说起自己这些日子的学业和生活。他最近实在很忙,又忙着勤工俭学,又在准备找些实习为工作准备。然而法国一个建筑师如今都很难找到工作,又有哪个会招一个学徒实习?他问了许多学长,都没有办法。想着要不要回去做一份实习,又怕这里不认。听说美国罗斯福的新政,当是有许多新的工程要开始,他们计划去美国,不过也只是计划。

最后说暑假的时候来找他玩,上次没有在剑桥留太久,十分想念。

明楼把一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最后只老生常谈地劝他不应当过分勤工俭学,学习要放在第一位。当注意身体,少熬夜。他提笔写一段问他有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又划掉了,觉得太过刻意。又犹豫了一会儿,在结尾写上欢迎他来玩,可以做导游。

他把信重新誊了一遍,又自己朗读了一遍,觉得并无什么语气上的问题。装进信封里,发现一封信写了他两个小时,真是大大突破了明楼对于自己一向倚马千言的文力的认识,叫他担心起那论文堆到后来写不写得完。

他旋上钢笔帽,不由得又想起那日惊心动魄的一句。

阿诚的心思从小就很细,又有些奇特古怪的担忧和心事。明楼常常鼓励他说出来,但阿诚即使要同他说,也是在心里过了千百遍,组织好了语言才肯说。

从高邮回来后,不知道他在老家又想到了什么没有告诉他,总是怪怪的。对于明台的功课,他从来都是教一遍,训一遍,训一遍,再教一遍,十足的严师,算不对重算,写错了罚抄。不过他从老家回来后整个人简直变了,春风化雨得叫明台都震惊。算错了,我就再教一遍。对不对?来你再算一遍。这样的耐心教明台不适应,反而怀念以前急不可耐的样子。至少那时候阿诚急着要同大哥出去玩,懒得教他,紧赶慢赶催他,倒不像现在,竟是一天都要和明台待在书房里了。

明楼觉得奇怪,喊他出去游泳也不去,叫他一起去听戏也去得少。到了学校里,竟是要避开他一般。可是每次见面又笑嘻嘻的阿诚笑起来眼睛很漂亮,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浮上来,最后满眼都是暖意这种高兴做不了假,也瞒不过他。

明楼想着是到了十分叛逆的时候,定然是觉得不应当老是跟在大哥的后面,但是真见面了又忍不住十分开心。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态。他觉得有趣,便时常逗他。又听他说那群时时相处的新朋友,又羡慕他们年轻人亲密无间起来。常常打趣他有没有喜欢的人,要不要找个女朋友。他晓得苏珊是阿诚的好朋友,两个人在文学和政治上有许多相通的观点,交流起来特别开心,又是两个好吃的,常常约在一起玩还交换读书笔记。然而阿诚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个女孩儿不是阿诚会喜欢的女朋友的类型,他也清楚得很。因此便毫无顾忌,时常拿苏珊打趣他。叫他又不好意思,又不会因为被说中真的生起气来。

真到了圣诞节前后,见他心拾起来,反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着终有一日,阿诚和明台都要成立自己的家庭,又欣慰又酸楚,总觉得舍不得。直至阿诚喝了酒跌跌撞撞倒在他们的沙发上,说“我喜欢你”,他才想明白这前后的反常来。

他睡眠质量一向不高,那晚睡得最差。阿诚倒是睡熟了,呼吸声搅得他夜不能眠。

他从头到尾地回忆了一下,从接阿诚回家,到他长成如今这样一样清秀的青年学生,桩桩件件他都记得,便更加心烦意乱。一来,他自问并没有做什么错误的引导,二来点点滴滴都叫他想起阿诚的可爱来。这可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系里前几日说起的去英国的计划,他本来没什么兴趣。巴黎住久了的人,再不愿意去伦敦的那天气简直要把人逼疯。然而他又忽然有了兴致。需要冷静一段时间,他和阿诚都需要。阿诚需要时间发现,或许他只是因为长久的陪伴而习惯了这个人;明楼也需要时间来处理一个信息:他其实并不十分抗拒阿诚喜欢他这个事实。

然而到了剑桥,这里是学术的天堂,叫他不由自主花了许多时间在研究上。剑桥的学生有两种,聪明人,聪明富有又有权势的。他们来自公学,少年时少不得一两段同性之间的风流韵事据说凯恩斯先生也是如此。宽松的氛围也让明楼有机会跳出他们的关系来静思自己的感情。

然而思索在感情上从来是效甚微的。他能基于各种从图书馆里查来的心理学、医学的理论得出两种相反的结论,并且它们对于他的选择全无裨益。戴笠和伍豪的电报总会提醒他,他不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公派留学生在做一个是否接受一段感情的决定,他当考虑这会对他的工作造成怎样的影响,他的工作又会怎样地影响这段感情。

念及此处,他便不再多想,又开始写起journal来。

长得好素来就是有优势的。他们这群公派留学生里,明楼长得最好,个子拔群,一表人才,一群人里第一眼便望见他,又是学经济的高材生,便挑了他一起站在前头醒目的地方。

宋子文到伦敦的时候在下雨。他一路舟车劳顿,从美国赶过来,直奔酒店。同使馆的人说了一会儿话,扭头看见明楼,想起戴笠同他说的那个人,便向他招手。

“你就是明楼?”

“在下的名字也过了先生的耳朵?”

“你的老师汪芙蕖与我是旧识。”宋子文道。戴笠向他推荐这个人,他自然晓得利害便不提这层关系。“伦敦这雨下得比南京的梅雨还要烦人,你们这些留学生客居异乡,真是辛苦。”

“其实下雨还算好的。若是在不下雨的时间来,这伦敦的空气可是糟透了。”

“经济发展的代价。”

“这代价沉重得很。”

“不发展,便有更大的代价要付出。”

世界经济会议在地质博物院举行。宋听闻明楼也是学经济的,嘱咐将他加到工作人员的名单里去听一听。66个国家,168个正式代表。英、法、美、德、意和日本都有8名正式代表,中国同其他弱小国家一起都是3人。明楼只看着那位次的排布,心头悲愤,面上却波澜不兴。

英王在上头致辞,全体起立,说了七八分钟,翻译再转译成各国的语言。明楼英文很好,英王的口音也很好懂。左右是些欢迎祝词。他们等着翻译完,麦克唐纳站起来说话,言及关税比额及汇兑管理对国际贸易的影响,又着重讲了各国放弃金本位状况。各国以邻为壑,世界经济问题之严重前所未见。

麦克唐纳与凯恩斯同为剑桥那个英俱乐部的小圈子,相比于张伯伦,麦克唐纳对凯恩斯的观点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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