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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同一个工人补习学校,在恽先生的组织下,合成一个沪西的一个工人俱乐部。名字很时髦,做终归还是在做一些夜校的事情,放假的时候倒是成为一个工友的集会场所。曾经组织过上海大学的学生过来替他们写家信,很受工友欢迎。

从一个教室的后门进去,正在教认字。陈云说:“这是高级班,已经开始学句子了当然,主要也是一些简单的句子,叫他们会读一些通知,得自己的权益被侵害了都不晓得。”

明楼点点头,心里却道:“真要是被侵害了,识字可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停工。工人们停一日工,上海都要变天了。”忽然又觉得自己想法有些偏激,便打住不再去想,只是专心地听他们介绍。

因为怕大姐担心,他们没有留到很晚。阿诚已经和四宝依依不舍起来,不是明楼叫他都不肯走。

坐在他车后头,明楼问他是不是玩得很开心,阿诚的话匣子打开了就关不上:“大哥,咱们以后还来么?”

“你还想来么?”

“当然想啊。”阿诚道,“刚才四宝还问我下次去不去,可我还没问你的意思,就没答应他你知道么?他才比我大四岁,可是已经做了两年工了。”说着又幽幽叹口气。他忽然想,如果他没被明楼捡回去,大概做到今日,也算是十年长工了。

他虽没有说,却不代表明楼不知他怎样想。

“你在想你自己。”

“你什么都知道。”

“别的我可不知道,你我还是知道点的。”明楼笑笑,“推己及人,是很好的事所以你还想去是么?”

“是啦,我下次如果再去,就把原先你送我的几本课本带去给他,还有我做的笔记,可以么?”

“送给你了,就是你的,自然是你自己拿主意。”

“大哥,你怎么认识他们的?”

“学校里头老师介绍的,我想接触更多的一些不同的人,可能对于开拓自己的眼界,是有好处的。我们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有时候,如果碰到的人多了,接触多了,才会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去想想所以我说推己及人有时候是件很好的事。”

“这我可听不懂了。”

“就是说,你吃饱的时候,去想想别人吃不吃得饱,你暖和的时候,想想别人家里有没有采暖。有些人想了也就想了,也有些人总觉得自己无功无德,纯是投胎的功劳,总要做点什么才算对的起优厚的条件。所以才有这些人,什么也不求地为社会做些实事……”

阿诚坐在他车后座,风忽然刮起来,明楼蹬着也劲起来。听见他喘气,阿诚笑问道:“我是不是胖了。”

“你哪里胖?”明楼道,“逆风不好蹬罢了。”

“我下来走好了。”

“就一段,别下来了。”明楼道,“风大,忘了给你戴帽子,你躲我后头吧。”

阿诚应了一声,抱住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背,风都停了一般。

“其实我也觉得自己的运气也算太好了,得做些事情才当得起现在觉得有这件事可以做,我也心安的。”阿诚贴着他的背,轻轻道。

“照你的说法,我岂不是要把命搭进去才能心安?”明楼调笑道。

“可别这样说!大姐说家里不能说死!”阿诚立即道。

“我们现下在外头你回去要告我状么?”

“净胡说,我几时告过你的状?”阿诚知道他惯会这样戏弄人,理都不理了,只自顾自地说,“其实我就是觉得他们很可怜其实我不当可怜他们如果没有你,我也未见得好到哪里去唉,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我想他们也没有比我大几岁,已经在工厂里做工,一辈子不识字,便是一辈子做那些兴许将来机器都能替代的活。我本当同他们一样的,如今却能读书认字,想到这个,就很庆幸,又很惭愧。”

“那以后我们常常来这里。你可以好好学习,当个小老师啊。我今天同阿顾也说了,周末可以回来当老师,参加他们的活动的。说搭上命就是逗逗你,活着这样好,谁天天想着死?不过是能做一些是一些好了只是你莫要告诉大姐,她怕是不同意的,觉得肯定会影响你学习。”

“不告诉她?她要发现了怎么办?”

“那就是你演技不好。”

“我们学校可没有话剧社,哪儿有什么演技?”

“那你考学考我的学校啊,那可有话剧社的传统。”

“我可没有做戏的天分。”阿诚摇摇头,“不过就是你不说,我也打算考那里的。”

“说起这个,我之前考学的书还留着呢,回去翻出来给你准备。”

“我早翻出来了。”阿诚笑了,“等你想起给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唉,现在孩子大了,净知道埋汰人了以为我没办法拾你?”

“怎么拾我?”阿诚哼了一声。明楼的脾气,他太了解了。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就算打雷,也是一副书得太多得样子,端起一副诲人不倦的样子同你讲道理,讲到你就算心里不想承认但嘴上也得认错当然这种口是心非从来都是明台才这么干,阿诚向来自认为自己都是虚心改正的。

“怎么拾你?”明楼听他一副要造反的样子,又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喜欢摆老师样子教训明台,两相对比,噗嗤一声笑了,玩心大起,使劲摇晃着自行车。他知道阿诚惜命,惊得他大叫,抱紧了他的腰。

“你别晃!”阿诚生气了。他知道明楼怕痒,就去捉他腰上的痒肉,这下车晃得更厉害,明楼只好告饶:“别闹别闹,真要翻车的!”阿诚这才作罢,得意地笑道:“哈,还说要拾我。”

“你厉害,不拾你。”明楼向来觉得嘴上便宜讨起来是最没意思,从来不计较,“好啦,跟你说正经的”

“知道了,回去不跟大姐说。”

“那她问起来,你怎么说?”

“出去看电影啦。”

“看什么电影啦?”

“睡着了,忘了,问大哥吧。”

说自己没做戏的天分,也是糊弄鬼吧。明楼心里嘀咕道。

想着他把这编谎的活儿又丢给自己,明楼只好又认真地思索起来最近到底上了什么片,他又怎么一不留神丢了电影票根。圆了半天谎,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教一点好,又严肃道:“就只这一件事不告诉她,别的事可不许撒谎这事儿也不算撒谎,只是不该让她担心罢了。”

“她为什么会担心?”

明楼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自来没有问过大姐对于他这件事的看法,他也并不打算征求大姐的意见。在他看来,大姐是个明能干的生意人,是慈爱的长姐,然而他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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