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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无论武装得多么强大,也一样会疼,会伤心。

只是,明诚不会显露给他知道。

而且,甚至也不曾反抗过,像是那些本来就是应受的。

现在想起来,明诚幼年便聪敏早慧,善察人心,成年后又接受了顶级的训练,思辨能力超出常人太多。他所编过的那些能轻易地瞒过世人的谎言,明诚只怕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从来不说,仍旧依从他心愿,如常做事。然而在心底,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但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境遇,这双多情的眼睛始终如恒地望过来,仍旧是愿意,依然是喜欢。

过去是不可能重回的,做错的地方也不可能一一弥补。好在,线既然未断,未来就总还有能做的事情。

明楼凝视明诚一会儿,说:“不管以后形势如何,我不会再欺瞒你。”

“您……能做到吗?”明诚转换了称谓,提醒身份。

“如果是一定不能说的,我会缄口。但只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必然是真的。”明楼将掌中那只修长的手拉过来,俯首下去,在手背上轻轻一吻。

然后,他略微仰头,说:“留在我身边。”

他只能说成这样了。习惯了防备和伪装,早已陌生于袒露。纵算心底有千言万语,一时之间,能说出来的也只能是寥寥数语。

幸而,明诚也并不需要他说得更多。

毫无犹疑,明诚只微微一笑,说:“好。”

即使以泪光作为底色,仍旧清明润泽,看不到阴霾。

明楼便不得不抱住他,去吻他了。

贪念料峭蔓生,明楼在吐息之间喃语:“对别人,就不要这样笑了。”

“这算命令吗?”

“不,是请求。”

以前觉得,自己不可能对单一的人忠诚。

现在却知道,这根本不由自主。

因为,若真喜欢了一个人,是不会舍得令他有半分伤心的。

而且,心既然已经被盈满,又哪里还能有别的空裕?

舌尖上尝到了咸味,是濡浸的眼泪。

明诚是这么擅长自我控制的人,本来是不会轻易哭的。

可是,他已经好几次让他哭了。

最初的那次,是让他喊哥哥。这两个字甫一出口,他就哭了。

那时,只解读为对过去的感伤,却不知道隐在背后深不见底的依恋。

一径地怀疑、利用、伤害……

以舌尖徐徐将泪水舔去,明楼嗓音低哑,“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让你哭了……”

明诚闭上眼睛,眼泪一滴一滴静静滴落下来。

第41章因为他,他愿意将这个世界想象得更好一点

稍过一会儿,明诚便控制住了自己。放纵片刻便可,不能耽溺于软弱的情绪。

“月色咖啡馆的事,是谁动的手?毒蝎?”他推测道,声音很平静。

明楼颔首:“应该就是他。他昨天出去和回来的时间都和事件吻合。”

明诚由他的措辞发现问题:“这么说,您没下过令?”

明楼摇摇头:“没有。”

明诚观察着他的表情,思索着说:“明台纪律性太弱,让您头疼了?”

明楼叹一口气:“老实说,我觉得,他就算以后想杀我,也不会让我太意外。”

“你们毕竟是兄弟。”

“虽则是兄弟,但大义灭亲的事,他未必做不出来。”

明诚略微沉默一会儿。

这算是干他们这行的职业病,对身边的一切都要怀疑和防备。程度如何因人而异。

这种心态能警醒和保护自己,但也会无形中给自己巨大压力。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最终干不下去,其实不是工作上承担不了,而是神上负荷过甚。

想要平稳地做下去,就得尽量去纾解和排导。

他想了想,说道:“我有不同看法。”

明楼看他一眼,等他说下去。

“这次在明公馆正式见他,我感觉到,他已成熟了不少,且对世间多了一份悲悯。他虽然没说什么话,但由他的眼神可以判断出,他对我有一丝愧疚之心。”

“愧疚?”

“这措辞重了点,该说是些微的后悔才更准确。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虽然他小时候对我说不上好,但毕竟身份有别,作为一个少爷,骄纵些任性些很正常。无需抱歉的事,但他却有这样的情绪,可见他的心并没那么硬。虽然十几条人命就这么不眨眼地干掉了,但对身边亲近的人,他其实比以前懂事。”

明楼沉吟道:“兴许,是我想多了。”

明诚继续分析道:“想多是很自然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刺激您,各种方式地,在百货商场、家里、月色咖啡馆……一次次展示出跟您相差甚远的处世价值观,且对您的两个身份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抵制,有对长官的忤逆,也有对家人的针对。始终面对这些,难就会往负面的方向去想。在这事上,我算是个局外人,所以想得比较简单,更多是从他的心性上去考量,而没什么感情因素。”

明楼望着他:“你的结论是?”

明诚敛下眼眉:“也谈不上什么结论,就是我的一点浅薄的想法罢了,我觉得,他还不至于用您来建立功绩,尽管他积压了很多不满。他既然能对我这样一个外人尚存一分柔软,对您自然感情更重。当然,如果他接到要对您动手的任务,那就又另当别论了。但这不可能发生不是?作为他的顶头上司,您总不会下令杀自己。”

毋庸去安慰什么,提供一个另外的视角供人参考就好。

但最后,他仍温言说道:“雨始终是要下的,但不管它要下多久,总会有雨具给您备着。”

为了那些未竟的事情,明楼无法从这场雨下走开,那么,便需多些屏障,有能遮风蔽雨之物。

他说得含蓄平淡,明楼却知道他话语背后的意思,是会不惜己身地保护自己。

明楼心底暗叹一口气,既为这样毋庸置疑的温柔而感觉暖融,又觉出深切的悲凉。

总是这样一意地卫护,那么,谁来保护你呢?

然而,即使心念及此,他也不能如何。

公和私一定是严格区分开的。

他的第一要务必须是保全自己,作为楔在上海的重要棋子。必要时候,是要推身边的人下水的,为了让自己这条船多存续一些时日。

此事议毕,明诚转移了话题:“汪芙渠的灵堂我布置好了,法师们也已经就位做水陆道场。您去看看吧,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正。”

明楼压敛了情绪,平静道:“开车吧。”

白幔之间,梵音绵绵,颇有些出尘离世的味道。

装殓师已经对遗体做过处理修整,汪芙渠头脸上已然看不出伤口,仍旧是道貌岸然的模样。

明楼面无表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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