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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事实也果然一如预判。

来画展前,他先去过一趟机要室的销毁间。想要在文件销毁前拿到日本军方的来往公函基本不可能,能做的就是弄到一些碎片,由此复原出几份有关第二战区的炮火封锁线区域划定的文件。

前原的身份是极好的切入点,既然有机会接近,那就有必要尽量获取他的好感,跟他成为朋友,多拓展一条情报线。

他眼角微弯:“是挺巧的,前原先生。”

前原说:“叫我前原就好。我刚才琢磨着画出这样画的会是什么人,是你的话,倒是很符合推想。”

“愿闻其详。”

“这幅画,有呼吸。初看灰淡、平常,所有的意象都在细节里面。我以为,要久经世事、有一定年纪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表达。然而,画中内蕴的意味又太生鲜了,生命力暖融得几至于蓬勃,不像是中年人的气质,倒像是未涉人世的少年。在遮蔽视线的外在景致之下,展现出的,是画中人的内心世界,有溅散的阳光,自由的空气,春暖花开。让人看了,就感觉幸福。即使痛苦,也是欢悦。”

明诚眉宇微动:“您很懂画。”

前原问道:“在刀尖上行走这一点,大约是出自人鱼的那个童话?”

小人鱼将鱼尾化作双腿,走上陆地去找深爱的王子,每走一步都好像在锥子和利刀上行走,可是她情愿忍受这苦痛,留在王子身边。

“小时候,很喜欢那个故事。”

前原笑一笑:“果然。不过,那个故事说的是爱情,你画的却跳出了那个窠臼,格局更大。画纸上面现出的,是生命,这是比爱情更难的。就像唱歌,情歌好唱,生命却是最难传达的。”

这是才能,更是一种态度。

前原用清晰而肯定的语气下了结论:“画中的人,是你。这是你的世界。”

这个世界一片焦土,谁的心都是颠沛流离的,长久虚浮,难以落地。

他并不享受如今的位置。杀戮或许能令有些人得到心理上的满足,但他没有那样的爱好。权力可能会令人饱足,而他也不沉溺其中。

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国家,意味着面对的大部分就是敌意和畏惧,虽然有光鲜的名头。

他不喜欢用权势去逼迫服从,这是件愚蠢的事情,而且极不稳固。然而身边能看清这一点的人并不多,总是惹出大大小小的麻烦来。

心累,但工作仍得继续下去。每天看到的,是灰色和逼仄。

最大的愿望唯有一个,完成任务之后,最终就可以回家。

透过这幅画,看到的是一个新的世界:温暖、明亮、甜美。

在满目疮痍之上的绿草如茵。

好像对目前的一切非常满意。

让人想要借用画者的眼睛,去看到那个世界。

他深沉地看向他,问道:“喜欢财政司的工作?”

明诚以明面上的理由去答:“我是学财经的,可以将兴趣变成自己的事业,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这话算是事实,但实际上视作事业的,当然不是表层的财经。

前原又问:“你做了几年?”

明诚简单回答:“两年多。”

前原浓眉一轩:“那么,能有现在的职务,必然能力出众。”

明诚含笑道:“日常的工作不至于太为难,再难一点的,就要借长官的力了。”这当然就是扯谎了,但是话只能这样说,不能说满,要有合宜的态度。总不能直言上司一向把所有的工作压下来。

他们谈话的时候,在另一头,起了骚动。

那边的地面上落了一把刀,看起来是被打下来的。

被抓起来的中国青年身形瘦弱,不难猜想事情的经过就是,他想朝人动手,但体力和技巧都不成,略为拧一下手腕就轻松夺下他的武器。

前原口中吐出四个字来:“柴崎正司。”

“他是?”

前原叹一口气:“和我同为领事,但他……”

后面的话是不太好出口的。柴崎在色上面男女不拘,而这个发难的青年又偏巧生得极为好看,是一见就难以将目光移开的那种。那么,他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柴崎拧着青年的手腕,始终未放,表情莫测。

明诚抿一下嘴唇。他认得被擒的青年,是史俊超。

甚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推想得出来。柴崎的眼神他太熟悉了。

他不能多流露情绪,但也不能一分也不表露,那就未太不自然,显得心中有鬼了。他试探着说:“柴崎先生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

前原略微皱眉,含蓄暗示:“他有些不好的癖好。”

这样做事太蠢,容易煽动对立情绪,对他们的工作一点好处都没有。但他们是同级,他纵然看不惯,也顶多是拒绝与之为伍,而无法节制对方。

明诚低声问道:“那么,这个青年的命运已经定了,是么?”

前原点头道:“恐怕是的。”

学生的抗日热情一贯可嘉,但到底年纪小,又缺乏经验,发传单宣传是可以的,搞暗杀成功率就可想而知了。

明诚知道史俊超的政治倾向,但没想到他会大胆到直接向人动手。

文弱书生在公众场合暗杀,就算侥幸成功,也会被周围的人擒获击毙,基本是必死的局。

这样用着心劲,堪称可敬。

可惜他遇着这样一个人,不能好死,死之前还得受番凌辱。

单纯而傻气的一腔热血,当然叫人怜惜,可如果要救他,却得心思量。

救人本身难度不大,关键是怎样在事后不被人查出端倪。如果因为这件事,将之前的伪装付诸东流,那么搭进去的不仅是自己,还有他周围一条线的关系。不到没有办法,不能如此舍弃。

现在去救,不行。

他在中统的代号为吴钩,取自李白的侠客行。但事实上,却做不得快意恩仇的侠客,有太多的枝蔓干系、利害考量。

他知道史俊超会受欺、受辱,会有多么痛苦也想象得出。

但他眼下决不能把怀疑集中到自己身上,所以,只能眼看着对方被带走。

这想法冷血、狠心,可是,也只能忍,大局是更重要的。

如果现在匆匆离去采取行动,柴崎身上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调查起来他会有莫大嫌疑。

好在柴崎既然存了阴暗心思,在逞过兽欲前,不会立刻杀史俊超。这中间还有一段可以转圜的时间。不能保他不受侵害,但一条命倒是可以筹划救下来。

明诚伸手抚摸身旁摆放的蟹爪兰,鲜活的色泽缀在嫩绿的茎叶上,洁白的指尖在淡红色的细长花瓣上缓缓滑过。花的命运各不相同,有的可以自然地凋零,有的花期没满就要被摧折。

这段时间是重要的演戏时段,不能引前原怀疑,还得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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