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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

明楼走过去,牵他的手,把他带到自己书房里。然后,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把明诚抱在自己膝上。

他很少抱明台。明台跳脱又闹腾,是很能叫人欢喜的。但他心里有太多蒙昧的血与火,已足够闹热喧嚣。而明诚是安静的,就连身上的味道都淡得像清水,是能让人沉下来的。

他送了那个纸镇给明诚。

那个小小的世界,他称之为家园。

明诚看到了纸镇旁边的那串项链,明楼想了一下,告诉了他汪曼春的事情。

明诚当然会保守秘密。

这件事在他心里压了有些日子了,他不能告诉旁的什么人,他居然跟杀父仇人的女儿在谈恋爱。

汪曼春有非常旺盛的生命力,跟她在一起时,如鲜花着锦,可暂时忘却时局的动荡。

所以,他铤而走险。

明诚明显有些吃惊,透薄的嘴唇抿了一下,答起话来也有些迟延。

明楼想,他还只是个孩子,跟他提这事难有些冲击。会觉得他不开心,也大略是多想了。

明诚身上的味道淡得几乎闻不到,那种干干净净的甜气。

他自然地又想到汪曼春。

汪曼春的味道是极度有存在感的,香水和雪花膏的香味。到了哪里,便一定会留下痕迹。悲和喜都热烈分明,叫人无法不注意。

而明诚会把自己隐没起来。就算有什么情绪,也是淡得可以被忽略的。

十数年过去了,他依然放他在腿上,却已是另一种情景。

明诚仍然在解扣子,手指的动作和身体的转侧配合得适如其分,没有一点局促和杂乱的样子。

他把这件事做得徐缓又安静,身姿清扬,如蜿蜒水岸,几乎生出一种于悠久时光中等待的意味。

他的身体一点点显露出来,淡红色的乳尖,水滴状的肚脐,纤细薄韧的腰身,煽情又诱惑。

他的手轻搭上明楼的肩,略带一点审视地侧头看他。

明楼的衣服还是整齐的。他微笑了一下,脱掉明楼的西装外套,解开领带。

然后,他的手指又落在明楼肩上,隔着白色的衬衫,徐徐抚摩他的肩骨线条。

接着,他略俯低了身体,开始去解明楼衬衫的扣子。

不是用手,是用嘴。用尖尖的小牙,慢慢地一个一个咬开扣子。

他的唇缓慢地开阖,淡红色的舌尖不时擦过胸部的皮肤,像蛇一般蠕动的湿滑柔软。

牙齿和扣子相扣的清脆之声,温热的气息一路向下蔓延。

灵活的唇齿从腰际扯出了掖在裤子里的衬衫下摆。敞开的衣衫中,壮实的胸膛浸润在夜色里。

接着贴上来的,是无比柔软的物事,他的双唇。他舔吻他的胸膛,并且轻轻地噬咬。

年纪和身份使然,明楼身上的肌肉已经不再那么紧实,小腹处已有松弛的痕迹。

但明诚是一点也不介意的。

他喜欢这个人这么久了,大半生的光阴都在其中,是在悠长的时光之河里,沉在里面的唯一不可忘却的影像。

那么,所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便都是最好最好的。

明楼说:“你很有经验?”

明诚暂停下亲吻,抬起头,看他一眼。过了一会儿,答道:“经常练习。”仍旧是无懈可击的表情,眼角微弯,漫无所谓的微笑。

他做什么都很优雅。就像他曲身来吻他的时候,秀颀的身体如一截柳枝,弯而不折,是纤薄柔韧之美。

时光荏苒,他被现实压了又压,却总是压折不断,且似乎不留丝毫伤痕。

好像他一直都过得很好一样。

“介意分享下吗?”明楼状似无意地问道。

明诚当然没那么容易被套话,只微微一笑:“明长官应该知道,什么叫交浅言深吧?”

明楼却没起话头,他要探一探明诚的底线:“我听说,上一任特高课课长高木寅次郎,与你关系不浅。”

那些流言他并不相信,但要由不愿多说的人口中套出更多信息,抛出坏的事态通常是有效的办法。毕竟没有几个人是愿意背脏水的,便不了要出口解释。

但明诚并不为自己辩解,他的脸上似乎永远套着面具,只在如常弯起的唇角似有一丝若不可察的受伤。待再细看时,就完全没有了。

他平静说道:“我只知道,高木寅次郎课长在上海一年,将东亚共荣事务经营得颇有声色,后因细菌计划而被宪兵司令山田调去北平,然后,就不知道他更多的事情了。”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像没听过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流言一般。

明楼是个极其擅长观察细节的人,他做情报工作,就是要从林林总总看似不相干的不起眼的表象中分析出内在的含义。

而明诚是一个很难分析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的人。他把一切细节的微表情都控制得很好,将真实的情绪巧妙地隐藏起来。他甚至不介意被侮辱,让针对他的试探如泥牛入海,失了着力点。这会让人更想压榨他,以期逼出哪怕是百分之一的真实。

明楼又说:“我听说过高木的暴力美学,与一般日本军人不同。他的刑讯室,又被他自己称为作品雕刻室。”

明诚的表情冷了几分,若对此表现得太淡定,反而显得不自然。

但也就是这样,没有更多了。

明楼很擅长拿捏人的软肋,而明诚绝不会让人知道他的伤口在哪里。

那不算是个秘密。因为被怀疑为重庆分子,明诚曾经被高木扣留过几天。

所有被高木刑讯过的人都死去或者被处决,而明诚被放了出来,并依旧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且在其后,高木表现得对他颇为倚重。所以,在政府机构内部,流传着他跟高木有暧昧的流言。

那堪称他生命中最煎熬的几天。

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中,只有间歇的乐曲声和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各种各样的交响乐,优美动听。每一种,就对应着一种刑罚,以及,洗脑。

神经性药物从脊椎注射进去,辅助着逼供。

而男人的声音是一种磁性的轻柔动听,仿佛他是所有煎熬的终点,唯一可寻的皈依。

那样剂量的致幻剂,一般人绝对经受不住,何况还有各种刑罚加身,仿佛漫无止息的窒息的感觉。

他伪装出中了招的模样,断断续续地吐露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秘密,比如海关走私。

在迷离恍惚的煎熬中,他艰难地把真实的秘密守了下来。

高木逼供几天,见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才终于相信,他并不是重庆分子。

且那时候,他事先安排的后着在外界启动,高木有了新的怀疑去向,于是把他放了出来。

从刑讯室出来后,他非常苍白,非常虚弱,只能在病床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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