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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你,你是那个婚礼上拿到捧花的人。”

叶群有些尴尬地应了一声,老天他这么好认吗?萝丝心直口快地问道,“你们是一对吗?”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被萝丝的直率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的,我们是。”兰斯大大方方地承认道。“那真棒,”萝丝红苹果一样的脸颊上显露出喜悦,“看来我的捧花很有效果,这可真是太好啦。”

“再送给你们一些姜饼。”萝丝往他们的购物带里放了一个用缎带扎好的漂亮纸盒,“圣诞节特供”她俏皮地眨眨眼,“节日快乐先生们。”

“也祝你们节日快乐,还有肚子里的小宝宝。”叶群说,他注意到萝丝手里织了一半的毛衣只比巴掌大一点,身材也比婚礼时臃肿了一些。

“噢,”萝丝惊喜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是的,是的,他已经四个月大了。”

他们走出面包房,沿着干干净净的石头路继续向前走。今天不是市集日,街上行人很少。有很多沿街的店面已经挂上了绿色的冬青花环和圣诞驯鹿装饰,整个镇上都洋溢着圣诞节的氛围,连十二月冷冰冰的空气也仿佛温暖了起来。

超市门口立着一座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闪闪发光的靴子、拐杖、礼盒和灯。

约瑟夫太太一如既往邀请他们去吃平安夜晚餐,因此他们不需要准备太多食物。他们像超市里所有的伴侣一样挑选了一大堆的圣诞树装饰品,叶群看着渐渐堆高的购物车心里渐渐被幸福的感觉充盈,他现在仿佛有了一个真正的家,一个触手可及的爱人,一份平凡但真实的生活。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兰斯往购物车里放了很多各种口味的橡胶制品,路过冰柜时还放了好几盒奶油冰淇淋进去。

叶群已经对美国人不分季节地吃冰的习惯习以为常,他只是对兰斯的口味无法忍受:“又是草莓味?你认真的吗?”

兰斯眼神无辜又疑惑,叶群说:“你不觉得粉红色……看起来真的很gay吗?”

如果你的男朋友,身高一米九六,体重二百磅,健壮结实,老实巴交,他捧着一盒粉红色冰淇淋吃的样子真的让叶群不忍直视。

“可是草莓味很好吃…”兰斯垂着头小声说,委屈地眨了一下眼睛。

叶群第无数次由衷地觉得法律应该增加一条:不准用狗狗眼攻击。

他们一人抱着两个塞得满满当当的纸袋出了超市。走了两步,看见一间花店正在准备打烊。

绿色的常春藤枝叶围拢拱形大门,头发花白的老人伛偻着腰把放在门口的玫瑰搬了进去。

“那是老本杰明,大概是镇上年纪最大的老人了,我真不敢相信他的亲戚竟然还每天让他出来工作。”兰斯小声说,“老天…我得过去帮帮他。”

他们快步过去放下纸袋,叶群走近一看才发现本杰明是真的很老了,脸上的皱纹一直耷拉到下巴。他正弯腰吃力地抠着一个花盆的底座,试图把它搬起来。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兰斯。”

兰斯轻松地把那一盆花抬了起来,扬起灿烂的笑脸:“嘿,老本杰明,只有你一个人吗?”

“玛丽亚去买冰淇淋了。”本杰明慢慢地说,缺掉的牙齿让他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

“你应该等到她回来。”兰斯无奈地摇着头,“这很危险。”

他们帮忙很快就把所有的花都搬到了建筑里,“圣诞快乐,本杰明。”兰斯擦了擦手说。

“你是个好孩子。你也是。”本杰明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看着叶群颤颤巍巍地点头,“兰斯有副好心肠。还会为玛丽亚打架,我一直记着咧。谢谢你。”

兰斯有些羞涩地摸摸后脑勺:“这没什么。”他们向老本杰明道别后走出大门。

“看不出来你还会为女孩子打架,”叶群有些吃惊地打量着兰斯,“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好学生,很乖巧的那种。”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兰斯抱起纸袋小声地解释着:“老本杰明的儿子死于阿富汗战争。玛丽亚是他的孙女,但是她……”兰斯顿了顿,“听说是出生时脐带缠住了脑袋,所以智力有点问题。”

叶群沉默了下来,兰斯接着说:“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帮坏小子总是欺负她,辱骂她,用石头打她。我…”兰斯皱着眉毛有些忿忿,好像当年的情景还在眼前,“我只是想帮玛丽亚赶走他们。”

他的眼睛被浅浅的余晖映的像是两块水晶。

叶群的脑海里浮现出少年时期的兰斯。他看过他的旧照片,兰斯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更结实。他那时更青涩也更稚嫩,在篮球队的合影里笑容腼腆,他一直都是个那么善良温柔的人。

他们又走了几步,兰斯却停住了,“等我一分钟。”

他飞快地转身折返回去,叶群站在街上等他。

日落时分,橙红色的落日余晖笼罩了铅灰色的道路,照亮了两旁建筑的每一扇玻璃窗,像是镀上了一层金箔,把无数条光线在太阳西沉的方向汇聚成一束,强烈到令人眼花。

叶群不喜欢黄昏,黄昏总让人感到倦怠和孤独,一天将要结束的时刻,白日退隐,黑夜上升,晨光与日暮交融。那暖金的色调比朝阳暗了几度,不会让人拥有希望,而从中生出的余烬只会让人感到颓丧。

然后他看见兰斯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只玫瑰花。

哦不,拜托。叶群站在原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兰斯的眼睛里闪动着耀眼的阳光,映着成片金黄的麦穗,他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唇:“这朵花很漂亮。”

叶群发觉自己心口滚烫,他无声地笑了笑,让兰斯把那支玫瑰插在他的纸袋里。

“只有一只吗,你这个小气鬼。”叶群抱怨似的说了一句。兰斯咧嘴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傻里傻气,“等春天来了我们可以种上一个花园。”

他们没有办法腾出一只手来。于是胳膊碰着胳膊。金色的余晖落在他们的头顶、细碎的绒发、羊绒面料的大衣上。那点热度就像把他们两人连起来了。他稍微一侧头,就能看见兰斯被灼成金色的睫毛。

叶群面朝着太阳西沉的方向走去,他们的皮卡停在那边,他们的农场就在那个方向。他感到安宁、温暖,还有一切美好的代词,他无法复述这是怎样一种感情,但他深深地希望时间可以停在这一刻、留住这一刻。

平安夜的那一天早上,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雪下得无声无息,也没有风,宛如纷飞的羽绒,不等融进泥土便冻在了地上。

兰斯砍了院子后的松树枝用作圣诞树,虽然现在出于环保,已经很少有城市家庭再用一次性的树木制作的圣诞树了,但在偏远的乡下,人们依然延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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