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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口晃动,似是一缕不合时宜的芳魂。

祝生走过来,握住那一只玻璃杯,“妈妈,不要喝酒。”

江篱盯着祝生的手,没有应声。

祝生又蹙眉道:“你的身体不好。”

闻言,江篱终于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夺回酒杯。晃动的红酒从酒杯里泼洒出来,打湿了江篱的手,她用指尖抵着自己的额头,红酒从侧脸淌落下来,江篱微笑着问道:“你想说的不是身体不好,而是这里是这里有问题,对不对?”

祝生摇了摇头,“你只是身体不好。”

“只是这样?”江篱望向手里的玻璃杯,宝石红的酒光莹润,而她则低头轻啜一口,红酒芬芳,唇齿留香。江篱陡然松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酒杯坠地,并在顷刻间摔得粉碎,“你在说谎。你又在说谎。”

江篱轻轻地说道:“你从小就是这么讨厌。”

“你生病、一个晚上都被锁在浴室里、你从楼梯上跌落,你告诉他们是我,全部都是因为我讨厌你。”江篱笑了一下,美得不太真实,“你满身是血,哭得几乎喘不过来气,却还是可以告诉你爸爸,告诉他是妈妈推的。”

“但是你答应过我,你会乖乖听话的。”江篱偏过头,难过地问祝生:“为什么你要告诉他们?”

水晶吊灯的光华璀璨,红酒打湿了江篱的妆容,留下的酒痕颓靡而妖冶,却又一点一点没入墨绿色的旗袍,只余几滴晕开的深痕。祝生抿了抿唇,过了许久才慢慢地说:“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

江篱拧起眉,忽而推落桌上的饭菜,丝绒桌布也跟着扯下大半。她揪住自己的衣襟,低泣着问道:“你怎么可以不记得自己有多讨厌?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讨厌你讨厌到恨不得你去死的地步?”

“夫人。”

阿姨连忙过来安慰江篱,江篱却不肯罢休,她将人一把推开,又说:“只要你快活,那么我就不快活。”

祝生置若罔闻,乌黑的眼瞳水光莹润,他抿着唇笑,“妈妈,你该休息了。”

江篱幽幽道:“我最恨你摆出这样的表情。”

有风在此时掠过,吹皱了窗前薄薄的白纱,镂空的水晶吊灯里悬挂着的千纸鹤也跟着轻轻晃动,于是摇动的光影明明灭灭、忽明忽暗,而祝生则低头不语。少年致的眉眼似是隔着几重薄雾,既看不太真切,又失了几分鲜活的颜色,他就安静地站在那里,苍白而单薄。

阿姨实在是看不下去,又是哄又是劝地把江篱送上楼,祝生原本也想回房看会儿书,只是一看见墙壁上装饰用的油画,又坐回了客厅的沙发。他托着腮望向窗外,安静得过了分,系统倒是没有再问来问去,它自个儿偷偷玩起了小游戏,一颗柠檬黄的小球在转盘上跳来跳去、跳来跳去。

祝生咬住自己的小指,慢慢地问道:“三岁,这真的只是一个游戏?”

系统心不在焉地回答:“嗯啊。”

祝生点了点头,趴到沙发的扶手上,悄无声息地数起水晶吊灯里透亮的千纸鹤。默数到三十的时候,他苦恼不已地说:“我开始讨厌这个游戏了。”

系统后知后觉地问道:“怎么啦?”

“我拥有的,不多也不少,我没有的,从来都是……不属于我的。”祝生眨了眨眼睛,稍微偏过头来,笑眯眯地搪塞道:“现实世界里的谢清让不喜欢我,游戏世界里的谢清让也不喜欢我。你看,这个游戏完全不能带来什么快乐。”

系统不满地嚷嚷:“你又在骗人!”

祝生闭上眼睛,“晚安。”

系统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不许叫我三岁。”

祝生无声地笑。

就这样,祝生趴在沙发上待了一宿,却睡得不太安稳。许多个梦交织在一起,红色高跟鞋叩出“咚咚咚”的轻响,一声又一声,未曾有过间歇,系在窗台上的千纸鹤哗啦啦地飞走,远方有车辆相撞的刺耳轰鸣,而祝共融则抱着怀里的油画,暮色将海与孤岛一并揽入怀中,猩红的血色浸湿海潮。

祝共融对祝生说:“妈妈不舒服,生生一定要乖一点,别惹她生气了。”

……

阿姨和往常一样,清晨七八点下来打扫卫生,却见到祝生趴在沙发上。她叫了几声没人应,连忙关上窗,又抱来薄被给祝生搭着,正巧碰上下楼的管家。阿姨满腹牢骚,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哪有这样子的母亲?”

管家回答:“夫人只是心里太难过了。”

太难过了。

祝生的眼睫轻颤,人倒是已经醒了,但是意识昏昏沉沉的。他听见阿姨与管家的对话,尽管那声音忽远忽近,祝生稍微抬了抬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使不出什么力气,只有指尖动了几下,头也疼得厉害。

系统忧心忡忡地说:“生生,你发烧了。”

祝生轻轻的“嗯”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系统实在是太担心了,几乎急得团团转,还好没过多久,阿姨就发现了祝生的不对劲儿,她回头打算让管家把祝生抱上楼,偏偏管家那边又接了一通电话,得候在门外,走不开身,阿姨只得先给祝生找了些药过来。

“生生……”

祝生才把药喝完,系统就吞吞吐吐地说:“「傲慢」要来这里了。”

祝生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给班主任发去一条短信,向他请假。

靳寒川过来的时候,祝生还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少年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从身后望过去,颈侧处的肤色白皙,而致的脸上则是一片潮红,过淡的唇色为他增添了些许病态的脆弱感,卷翘的眼睫又轻轻搭下来,显得少年既安静又乖顺。

阿姨担忧地说:“少爷的温度有点高,烧得都烫手了。”

管家问道:“叫了医生没有?”

“还没有,不过已经喂了药,待会儿药效过去了我再来看一看,实在不行就叫医生过来吧。”阿姨摇了摇头,片刻后又说:“趴在这里肯定是不舒服的,况且少爷还着了凉,你先把少爷送回屋子里,让他休息一下。”

管家答应下来。

靳寒川淡淡地说:“我来吧。”

管家略有惊诧,但还是摆了摆手:“夫人还在等着您呢。”

靳寒川瞥了一眼祝生,漂亮的菟丝花失去了生机,病恹恹地打着卷,反倒更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美。他又记起少年泫然欲泣时的模样,宛若一枝沾着露水的蔷薇,靳寒川俯下身把人揽入了怀,眉眼里尽是未把万事万物放入眼中的骄矜。

他嗤笑一声,“当真是脆弱。”

再脆弱,祝生也是一株安静而致的菟丝花。他柔顺地把脸埋入靳寒川的怀里,此刻离得近了,男人身上的冷松香萦绕在周身,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几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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