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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桥对面。

宋雪桥放下茶碗,等那袭白色衣衫经过之时伸出手指不动声色自他袖下轻轻划过。

裴无念面上波澜不惊,袖中带着暖意的手却轻轻握住那根不安分的手指又骤然放开,扶着慧窗大师在一侧坐下。

“如今裴少侠也以成家,你张老儿也该让他立业了。”慧窗大师颤颤巍巍坐下,他是张仲逑多年旧友,故说话也直来直往。

张仲逑退隐近在眼前,到时候玄门宗派传位于何人再显然不过,如今裴无念娶了陆林林,更有玲珑印水两大世家帮衬于其后,不可谓不得意。

“我也有意传位于无念,这孩子不论武学或是做事都是佼佼者……”似乎察觉宋雪桥还坐在一侧,张仲逑笑笑,也不给他留面子,“倒也不是说其他人哪里不好,雪桥也是其中出类拔萃之人,只是他性子过于顽劣不堪,又爱拈花惹草……”

宋雪桥挑了挑眉,裴无念也忍不住唇角轻轻勾起。

慧窗大师温和一笑道,“宋二庄主自然是好,也是我看着同裴少侠一并长大,可玲珑山庄总要有个人继承,宋庄主注定是要嫁人的。”

听他提及宋焰亭,宋雪桥眼中一暗,他苦笑道,“是啊,我也觉得传位师兄甚好,若哪一日我姐姐出嫁,我定请诸位列席,好好喝一喝喜酒。”

裴无念一直未说话,他在宋雪桥身侧坐下,知他在想宋焰亭,眼中不有几分担忧。

但宋雪桥很快回神,朝他眨眨眼。

三清观西苑,印水山庄的嫁妆堆了满地,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陆展沐倒是毫不吝啬。

丫鬟面带喜色给陆林林簪上一朵牡丹,笑嘻嘻道,“这可是少爷从洛阳暖棚中取来给小姐新婚用的,日日用火炭暖着,据说千金难求一支,连皇宫里都用不得这样好的。”

陆林林却恍若未闻,她呆坐在镜前,铜镜中是一张娇艳如牡丹的脸,这张脸让武林中无数男人为之神魂颠倒,日思夜想,可现在这张脸却有些阴冷。

她面无表情地将一只点翠珠花别入发间,又尚觉不满般取下捏在手心,眉头渐渐皱紧,握在手中的珠钗将掌心硌出点点血色,滴在鲜红的嫁衣上。

第75章第75章

张仲逑在后山设下棋局邀几位掌门对弈,宋雪桥虽通琴棋,却懒得在一群老头子老奶奶中凑这个热闹,借口回拢烟阁瞧司空月瑶,提前遁了,裴无念自然也不愿多留,二人拜别后,一前一后沿着石阶往逍遥谷走去。

山道腊梅已开,一派怡人之景,宋雪桥负着手懒洋洋地走在前头,等那人先开口。

裴无念却一句话也不说,只在后头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衣料划过伤口,宋雪桥霎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跳开三尺远,“干什么?干什么?”

裴无念回手,淡淡道,“先回去上药,鞭伤需内服外敷,光是喝药好的不够快,你方才走路和平日不同,身子还后仰,怕是已经结痂,若是强行直了身子会扯疼伤口。”

宋雪桥捂住背边走边瞧他,奇道,“你不问我怎么受的伤?”

裴无念挑眉道,“很重要吗?”

宋雪桥眨眨眼。

裴无念叹道,“既是鞭伤,又只伤到皮肉,证明伤人者是玲珑山庄之人,你不愿追究,更何况,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你自然会告诉我。”

宋雪桥闻言往他身侧靠了两步,像在仔细打量又颇为暧昧,“师兄怎知我这一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裴无念看向他只系了一只玉坠的腰封,有些可惜道,“你从不离身的扇子不见了。”

宋雪桥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腰间,有些空空落落的抬眼,甘拜下风道,“聪明。”

拢烟阁被层层叠叠的枫叶隐住,二人走着竟撞见了从逍遥谷拎着药箱出来的杜维玉,此刻晌午刚过,司空月瑶定然是吃了药又睡下,自她受伤以来,金贵异常,基本都由杜维玉亲自照拂。

杜长老童颜鹤发,脸上半喜半忧,一双长眉耷拉着,宋雪桥背上正疼,见他大喜过望,一把便夺过了药箱。

“,小兔崽子都成二庄主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杜维玉虽骂着,倒也任由宋雪桥在他的药箱子里扒拉。

裴无念行礼道,“杜长老。”

杜维玉点点头,站在红叶池边旋即又望着二楼哀声叹气起来。

“月瑶恐怕留不得多少时日了。”杜维玉愁眉苦脸,“虽然为了无念离山出走一事污名已洗清,可此番她被绑走,司空太师震怒之余又担惊受怕,查不出个所以然又不好给你们师父脸色瞧,已经派了人住在山下,等婚典结束就将她接回长安与颜家议亲,以后再也没人陪我一个糟老头子玩了。”

二楼小窗里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

宋雪桥动作顿了一顿,拿出几味跌打损伤药,又欣然笑道,“倒也是好事,她这样的脾气,还是呆在太师府比较让人安心。”

杜维玉乐呵呵摸一摸自己的胡子,“只可惜月瑶自己不愿意,非得在此处等一个泼皮猴子回来。”

宋雪桥自然懂他的意思,笑笑不说话。

杜维玉又道,“我终究是老了,那小颜将军人品相貌功绩哪一点不比那只泼皮猴子强,她嫁过去那就是一品诰命,可姑娘这心思,最难猜,偏生那泼皮猴子还不想将她娶回去当个少夫人。”

宋雪桥苦笑,“只怕是泼皮猴子的洞府配不上太师小姐。”

裴无念负手站着,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杜维玉扁扁嘴,斜宋雪桥一眼,也懒得与他争论,了自己的药箱往七十二峰晃去。

宋雪桥如释重负般长吁一口气,杜老头最偏爱司空月瑶,从看出月瑶有情就一直想尽办法在其中撮合,只可惜落花有意。

裴无念看着杜维玉远去的背影笑道,“我原以为我只是对不住陆林林,看来如今连月瑶都对不住了。”

宋雪桥挑眉道,“你要对得住也行,明日照常成你的亲,我现在去给月瑶下聘,如何?”

裴无念面上依旧春风和煦,一言不发将他手中的药罐夺过,然后提着他的领子就进了拢烟阁大门,半炷香后,一楼兰斋内惨叫连连,司空月瑶咳嗽两声,从床上暴起,“噔噔噔”跑至栏杆边,将几只鹅羽枕头往楼下砸去,虽病着却中气十足的吼出了声。

“宋雪桥大白天你发什么疯?!”

裴无念坐在软榻前,若无其事了药罐,又随手寻了件袍子将宋雪桥的背盖上,“他上山摔了一跤,我正给他上药。”

司空月瑶病中惊坐起,第一眼却见着了裴无念,面上一阵青白,她本就心情不好,鼻子中冷哼了一声,将房门“砰”地一声锁上。

宋雪桥好了伤疤忘了疼,趴着啧啧道,“瞧见没,还是在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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