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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马小渔小心阖了门,才让他二人入座,自己窜上一张凳子,伸手在竹桌处一摸又轻轻一敲,桌子一角便整齐落下。

桌子由竹筒堆成,腹内中空可容物,马小渔掏出样东西,送到宋雪桥面前道,“这玩意儿藏在你爹寿枕里头,如果不是那几个蟊贼翻了尸骨,谁也不会发现。”

伸来的手掌上拖着一粒红蜡丸,仍旧鲜亮,油灯下隐隐有金光。

宋雪桥听到翻了尸骨,脸又黑了一黑,但还是压住愤怒,接过转了两圈,皱眉道,“你怎么知道里头是圣旨?”

“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马小渔眨眨眼,“贪官墓我好歹也盗了不下百座,里头就有不少这样的红蜡丸,带我出山的前辈曾说,朱砂金箔裹蜡,里头就是圣旨,而且是密旨,一旦遇到即刻撒手,否则万一窥破什么前朝秘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说罢,哆嗦了一下以示害怕。

裴无念扫了一眼红丸,“老宋庄主生前与朝廷有瓜葛?”

宋雪桥苦笑,“你觉得一个成天想着怎么把江自家门派发扬光大,背着剑四处跑,为惩奸除恶抛头颅洒热血的老头与朝廷有联系?”

裴无念摇头,“不好说。”

宋雪桥又把蜡丸丢给马小渔,“你能打开这个吧。”

向来自信满满的马小渔一怔,讪讪笑了,迅速低下头玩手指不语,吹了两声不着调的口哨。

宋雪桥面色一僵。

裴无念又露出那副了然的模样,“看来已经打开了。”

“也好。”宋雪桥勾着食指敲敲桌子,“东西呢?”

马小渔一个激灵,头低得更加厉害,几乎要埋进桌子。

宋雪桥捏紧了拳头,马小渔此人他了如指掌,一旦露出这副表情便说明不会有什么好事,诸如多年前马小渔搭上一个富绅的小老婆被人追杀,找他躲难时就是这副脸孔。

宋雪桥勉强挤出一个还算友好的笑,“你自己说还是我严刑逼供?”

此话果有奇效,马小渔猛然抬头,“不要,我自己来。”

宋雪桥一敲桌子,“说。”

马小渔翻了翻眼皮,咬着舌头又从竹筒中扣了一扣,往桌上一拍,落下下几片金丝残帛,“就这么多,没了,蜡丸里头封了药,有人想开就会融掉。”

残帛封在蜡丸内少说也有了十来年,早已皱得不成样子。

裴无念将其抚平,又拨了一拨,灯光下依稀能拼出几个字样。

“二,瑞......?”宋雪桥探头去看,满面疑色,“这根本凑不成话啊。”

裴无念挑开写有瑞字的布片道,“两片布不是一个时候的,这块已经发了灰,应当早些。”

马小渔斜靠着竹椅,原本一直低着头,突然惊道,“是不是瑞字早些?!”

裴无念抬眼,“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不是二,是仁。”马小渔突然凛了眉毛,一拍桌子,“我打开的时候,以为只是一张圣旨,所以并没想到,仁王,瑞王,安王,是前朝三位王爷的封号。”

宋雪桥拨了一拨那些残帛,“那为什么没有安王的。”

马小渔摇摇头,“因为安王是最后一个死的。”

宋雪桥瞧了瞧裴无念,两人心知肚明真正的安王是什么时候死的,但马小渔所言,应该是十年前,朱运诈死为报仇的时候。

马小渔蹲在椅子上,盯着烛火,“那年我还是个街头摸爬滚打的混混,记得师傅带着我离开河南,说今年来年不利,北边天上隐有伏龙之象,果然一年之内,皇帝的两个兄弟一前一后死遇刺而死,仁王是头一个,一个月后,死的是瑞王。”

宋雪桥也盯着烛火,手中捏紧了布片,“那跟我爹有什么关系,他向来不过问朝廷,那两个王爷的死干他何事...”

马小渔苦着脸,“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推测。”

裴无念垂眼似乎想了一会,突然道,“我陪你回一趟玲珑山庄。”

宋雪桥拖住额头,其实他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这些猜测一旦说出来,实在是让人有些齿缝发冷。

“也好,这是你的家事,是该问清楚。”马小渔不明所以,起身道,“你们可以在这里歇一晚上再走,不过要记住,我夜游神马小渔今天一整天都在天仙楼喝酒,从未来过燕山,也从未见到过一位长须子和蓝袍子。”

宋雪桥勉强朝他一笑,“我也未曾在燕山见过马小渔,但是马小渔行侠仗义,经常去别离山庄看看彻静大师。”

马小渔拧起了眉毛,“好你个宋雪桥,我一心想着帮你,你却盘算着怎么坑我?”

宋雪桥道,“你若帮了我这个忙,下次喝不醉的酒钱我来出。”

裴无念整理布片的手一顿,抬起了眼。

马小渔听闻不醉二字,突然忍不住“嗤”地一声笑,挑眉呛道,“我怕你请不起,那可前三朝老太傅墓里头挖出来的佳品!”

门“砰”地一声摔上,三根竹片插上门框,震得抖了三抖,马小渔狂溜之大吉,放肆意的笑久久未散。

裴无念笑道,“原来不醉是这样的酒。”

宋雪桥一点都笑不出来,望着竹片咬牙道,“我现在想立刻回郢阳,随便是公孙清宴也好,杜维玉也罢,看看能不能替我把陈年老酒的毒逼出来,不然我这辈子都睡不安稳。”

裴无念摇了摇头,低头将残帛好,径直走向一张床榻。

宋雪桥趴在竹桌上,没有一点动静。

“你不睡觉?”裴无念又折了回来,挑了挑眉毛,“难不成前两天装模作样开导我的人,现如今需得我这个老母鸡来开导开导。”

宋雪桥脑袋未动,只转了转眼珠,也未曾惊讶,谄媚一笑,“你怎么知道我背后叫你什么?”

裴无念也不看他,淡淡道,“看来以前对你实在是太纵容了些。”

“别,以后我不敢了,你别告我的状。”宋雪桥认错倒是认得很快。

“我不计较。”裴无念看他一眼,皱了皱眉头,抬手将他脸上没扯干净的几根碎胡子捻开,“但是不想我计较,你最好现在就去睡觉,明早回玲珑山庄。”

宋雪桥瞥他一眼,想心事般又低了头,眼中烛火忽明忽暗,“不知道马小渔帮不帮忙。”

“他会帮的。”裴无念熄了蜡烛,又走回了榻边。

宋雪桥在黑咕隆咚里看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肯定?”

裴无念道,“马小渔这种人,最怕官府朝廷,即便这样,他还是冒险将蜡丸送来给你,去看看彻静大师,对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又怎么会拒绝。”

宋雪桥慢吞吞起身,慢吞吞爬向角落里的另一张榻,悻悻道,“可他总是嘴上不饶人或者不说实话,也不知道我的朋友是不是都这副德行。”

这回裴无念没有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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