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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的心情早就被高兴填满,哪里听得入何大娘的话,当下狗也不逗了,风风火火地出了门,留给何大娘一句:“俺晓得哩。”,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谢雨到梁秋宿舍时,梁秋正在给院子里的月季花杆子浇水,那三根绿杆子已经长出了嫩芽,碧绿的颜色显出早春的生机,梁秋独身一人,年夜饭这会还没开始忙活,其他的教师回家的回家,偌大的院子就剩下梁秋一人还住着,唯一的亲人四叔,更是远在上海。

院里没了别的老师,谢雨自然也就没了顾忌,直接抓住了梁秋的手,高兴又急切,“梁老师,上俺家吃饭哩,俺娘喊梁老师上家里头吃饭。”

梁秋大谢雨五岁,又是读书人的性子,性子沉稳,却总是拗不过谢雨,谢雨仿佛极喜欢亲近他,动不动便抓着他的手,偏偏他又挣脱不开,被他牢牢攥在掌心里,直握得手心都出汗,都不舍得松开,此时也是这样,梁秋一手还抓着水瓢,一只手还被谢雨攥着。

对于谢雨的亲近,梁秋仍有些不自在,撇开了眼睛,呐呐地说着:“你先放开老师的手。”

谢雨不听,不仅攥着,还拉到了嘴边,啄了一口,笑着说:“不放,俺要拉着梁老师的手到俺家吃饭哩。”,不知是因为谢雨的动作,还是因为谢雨直白的话,梁秋觉着被亲的那只手变得烫起来,那股子热意,沿着手臂,在梁秋微红的面颊炸开来,梁秋不知觉地蜷起了手指,另一只手的水瓢毫无征兆地从手心滑落,里头不多的水溅了出来。

谢雨瞧着梁秋这幅怔怔的模样,拉着人在旁边的石桌坐下,捡起掉下来的水瓢,进屋又舀了一瓢,给月季浇起水来,余光瞥梁秋微红的耳朵,回家里头的路上,梁秋不给谢雨抓手,谢雨只能跟在梁秋后头,望着梁秋的后颈,笑着灼灼地瞧。

梁秋感觉着后头灼灼的目光,心里头更是理不清,这是他第二回去谢雨家里头,上一回是家访,这一会却是……,是什么?梁秋理不清,这是他能预料到的结果,他没推开谢雨,也默许着谢雨对他的所有亲近动作,这一次去何大娘家里头吃年饭,更像是……“见长辈”,这个词在梁秋脑子里出现,就怎么也甩不去了,盘盘绕绕着他的心,令他难为情。

谢雨不知道梁秋心里起起伏伏的那些,他只知道,梁秋没推开他,不讨厌他,他能抓住梁老师的手,能亲着梁老师月季花颜色一样的嘴儿,他能将梁老师揽进怀里,只有他,只有他能这样,别人都不成。人总是贪心的,陷入爱情中的人更是,谢雨心里头已经在想着,他该怎么样,让梁秋承认,他心里头喜欢他,他和其他学生,在他的心里是不一样。

被心里头“见长辈”的想法折磨了一路的梁秋,见着院中的何大娘,一时不知该怎么唤,倒是何大娘没注意到,将手里最后一道菜放下,喊了声:“梁老师来啦。”,招呼着梁秋来桌坐下。这种想法在梁秋心里起起伏伏,直让梁秋瞧一眼何大娘谢大爷都不敢,只能在同谢雨目光交接时,瞪了一眼谢雨。

最后一道菜是干菇炖鸡,何大娘还怕梁秋斯文的读书人,将鸡肉剁得小块了些,合着泡发的干菇,小火炖了半个小时,干菇的香味都进了鸡肉里,干菇则吸满了鸡肉的汤汁,香得人想把舌头都吞了;还有何大娘拿手的腊肉炒蒜苗,绿油油的青蒜苗沾着腊肉炒出的油,下饭极了;白灼河虾是谢大爷要的,撒了些辣椒盐拿来下酒;水乡的年饭桌上,鱼是少不了的,何大娘从池子里抓了两条大鲤鱼上来,去鳞改了花刀,腌好裹了面粉,先炸再炖,寓意这年年有余哩;还有香煎的螃蟹,就放些油盐,就香酥酥的,吃的是河里头的鲜味;年饭的桌上大多是肉,青菜何大娘就炒了豌豆秧子,拍了蒜炒的,荷丫头最喜欢。

鞭炮是谢雨点的,点燃后飞快地跑到梁秋身旁坐下,谢荷谢俊俩孩子立马捂住了耳朵,谢大爷何大娘则笑着看燃烧的火红炮纸,梁秋也怔怔地瞧着,他的爹娘也是老师,几年前得病没的,他上大学那几年,年是和四叔过的,四叔是军里的人,忙,这般热热闹闹的年,他好久都没过了,梁秋陷进了回忆里想着,直到耳朵里传来的温热触感,梁秋才回到现实来,扭头瞧谢雨,谢雨在笑,温暖的手捂着他的耳朵,一瞬间,梁秋心里头那些理不清的东西,仿佛都理清了,谢雨望着梁秋的眼睛,赶着谢大爷何大娘回头前,冲梁秋眨了眨眼睛,回了手。

鞭炮放完就开始动筷,谢大爷喝酒,也给梁秋斟了一杯,梁秋哪能推脱,小口小口地饮着,这是乡里人自己拿红薯酿的酒,酒度纯,梁秋饮了一杯,不至于醉,面上却是红扑扑的了,慢吞吞地吃着碗里的米饭,谢雨就坐在他身边,碗里仍然是谢雨夹的鸡肉,剥的虾,令梁秋恍惚地想起他第一回来时,谢雨也是这样给他夹菜,给他剥虾,那时的谢雨红着脸垂着脑袋,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想来就是那时候,谢雨对他的感情就不单纯了,梁秋想到这里,弯着眼睛笑,晃着谢雨的眼睛。

吃完年饭,天已经黑了,梁秋又喝了两杯,有些醉了,仍是谢雨送他,天黑的乡里没什么人,况是年三十,都和着家里人待在一处,梁秋有些醉,慢吞吞地走,眼皮子耷拉着,谢雨瞧着,觉得想笑又心疼,挑了条偏僻的小路,将梁秋背了起来。

偏僻的小路,谢雨循着记忆在走,醉了的梁秋,没了往日的顾忌,没让谢雨放他下来,趴在谢雨肩头,轻轻地呼吸着,气息洒在谢雨颈侧,黑幽幽的天色让他看不清梁秋的脸,谢雨小声地问着,带着些哄:“梁老师喜欢俺吗?”

谢雨不知道梁秋是不是清醒,但他就是想问,黑暗中沉默了半晌,谢雨怕梁秋没听见,正要开口,颈上就传来了湿热的一个东西,谢雨瞬间绷紧了身子,梁秋亲了他,很快,梁秋的嘴唇就缩了回去,谢雨仿佛在做梦,可颈上还未褪去的湿热在提醒着他,那是真的。

谢雨的低笑声在黑暗中传出,他迈着步子,平稳地走着,背上的梁秋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洒在谢雨颈侧的呼吸仿佛比刚才急了些。

第十五章:糖

寒假就短短的一个月,一晃眼就是年十五了,荷丫头的假期作业还没写完,正挨着谢大爷的训,耷拉着脑袋在石桌上写作业,委屈巴巴地喊谢雨:“哥哥,教俺……”,谢雨听着赶忙过来教她,二年级的题目,谢雨不脑子都能解得,不过他也知道“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的道理,耐心地教着谢荷,何大娘就在井边,支了个小木桌子,正做着汤圆,怨谢大爷:“都是你给惯得,俺早就说哩,让荷丫头早些写,人老李头的孙子跟荷丫头同班,早就做完哩。”

谢大爷知道自个不占理,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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