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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生出几股甜来,嗓子带着也娇。

“你当然不是瞎子聋子,你是班里头最聪明的女娃子。”,廖云反驳,后一句说得很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王娟听清了前一句,笑了起来,看着廖云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将他那些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说了出来,“那俺以后少搭理他们,多跟你说话,成哩?”

廖云被人戳破了心里头的话,脖子跟脸瞬间烧了起来,板着一张脸望向前方,点了点头,心砰砰跳个不停。廖云骑得很稳,王娟坐在后头,一点颠都没有。

进了城,两人便不骑车了,廖云推着车,王娟则在他身边走,自行车是个稀罕物,少不得被人多瞧几眼,王娟可不怕,水一样的眼睛望着那些瞧她的人,来回几下子,谁也不敢多瞧她了,城里各式各样卖什么的都有,卖花的、卖糖画的,王娟买了一些花揽在怀里,花香合着雪花膏的香气,一个劲的往廖云鼻子里钻,二十岁的年纪,女娃子比花还娇,廖云嘴里叼着一个糖画,是兔子形状的,王娟喜欢的,买了俩,塞了一个进他嘴里,甜滋滋的糖在嘴里化开,廖云有些恍惚,望着身旁的王娟,只觉得跟做梦似的,仿佛他跟王娟真有了些亲密不可割断的关系,明明这些事情,是他从前想也不敢想的。

城里没人认识他俩,王娟买的都是些女娃子喜欢的,戴在头上的、手上的,问廖云好不好看,笑着问的,廖云呆头呆脑的,只会一个劲的说好看,他说好看的,王娟就都买下了。

俩人在城里吃的午饭,搁面馆吃了面,三鲜面,里头有三颗红彤彤的虾子,三枚鱼圆子,还有一个蟹钳子,洒了满满当当的葱花,几缕热烟气团绕在碗面,王娟就在面前吃着面,热气在她的鼻尖凝成浅浅的一层水汽,让那处原本的白净的皮肤,沾了上一层薄红,王娟吃得很斯文,小口的、好看的。廖云瞧着突然就想起了他的手指,明明此时的左手正藏在桌下,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可廖云就像看到了,它出现在王娟的样子,这种想法让廖云从一场梦里醒来,面色发白。

王娟抬头看他,廖云的三鲜面还没动筷,正望着自己出身,面色发白,王娟看向桌面,那儿只有廖云的右手,左手正放在桌下,似乎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廖云嘴边扯出一抹笑,上下两片嘴唇磕碰了好几下,很快那抹笑被一丝绝望、紧张代替:“你、你都瞧见了,俺的手……”

王娟直直地望向他,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但廖云一副绝望又难过的样子,令她一瞬间就恼了,她的心也变得难过起来,王娟咬了咬下唇,没有回答廖云的问题,缓慢,认真地说着:“除了俺哥哥,俺爹娘,你是头一个陪俺来城里的人,赵进曹元不行,班里别的男娃子也不行。”,说完,她就低下头吃面了,再也没说过话。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着,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网,廖云知道王娟恼了,他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知道,他把王娟想错了,王娟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明白的有些晚了,王娟没再抓着他的腰,廖云扭头看,王娟正瞧着路两旁的芦苇,不知道在想写什么,廖云觉得自己笨极了,他把事情搞砸了。

车子行得飞快,两旁的事物变得熟悉起来,依稀能瞧见那座木桥,廖云有些焦躁,他觉得他应该跟王娟说些什么,这时,王娟开了口,自行车停下了。王娟只到廖云的胸口,她仰头看着廖云,咬着嘴许久,眼睛带着恼,廖云也看着她,“把手掌给俺伸出来。”,王娟开口说话,声音带着些赌气,廖云如果不照做,她就再也不理会他了。

廖云乖乖伸出了手,一团柔软的东西就放到了掌心,好像是一块布,王娟一点也不怕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拿起了掌心的那团布,也看见了廖云瞧见那布上的字时,眼睛里头的惊讶、羞涩、高兴。

那是一块手帕,上头绣着一个“娟”字,廖云心口倏地升腾出一团火焰,他无比珍贵地叠好,放进了胸前的口袋,任由那手帕传出的热意包裹他的心脏,王娟看着他的动作,眼睛里的恼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仍是那熟悉的娇与俏,大着胆子问他:“往后还说那样的话不?”

廖云摇头,看着王娟的眼睛,“娟儿,俺错哩,再也不这样了。”,王娟因为他的称呼红了脸,轻轻踢了他一脚,朝他伸出了手,白净的、细嫩的手掌,一瞧便是没做过粗活的女儿家的手,廖云涨红了脸,磨磨蹭蹭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枚东西,那是一枚钢笔,暖呼呼的,带着廖云的体温,交到了王娟的掌心里,王娟瞧了一眼害羞的廖云,笑着下了,留给他一句:“喜欢哩。”

廖云红着脸抬头,像个傻子一样揣测王娟话里的意思,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送的钢笔,亦或是两个都喜欢,廖云傻呵呵地笑起来,嘴边的小涡惹眼极了,王娟则在自行车旁等他,看看廖云,再看看手里的钢笔,小声说了一句:“傻子。”

接下来的路程,轻松又愉快,廖云低头便能瞧见胸前口袋里,手帕露出的一个布角,那是王娟送他的,王娟虽然没抓着他的腰,但廖云心里头的焦躁,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八章:擦手

放假无事的谢雨,正搁家里头教荷丫头写作业,荷丫头小孩儿心性,总想着出去玩,疯了两天才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写作业,谢雨不是个严厉的哥哥,荷丫头有不懂的,教了许多遍仍是那副温柔的样子,只有这一个妹妹哩,打手心里放着都成,谢俊在旁玩着谢大爷给他做的小木车,木车“呜呜”地爬上了桌子,爬上谢雨的手臂,再爬上谢雨的脸,谢雨也配合着他,嘟囔着:“哥哥被车车压着喽。”,笑着将谢俊抱起来,井边的何大娘看不下去了,“哎呦,惯得哩,过来给娘拿这丝瓜皮出去丢喽。”,谢俊听话地放下手中的木车,拿着比他脸还大的竹篮子出了院门。

院里的丝瓜秧子长得依旧好,瓜棚里已经垂了八九条丝瓜,大大小小的都有,今年的长势好,结了不少的丝瓜,何大娘摘了不少送给乡里人,可还是有许多,今天摘了三根嫩些的,刚刚削了皮,打算午间清炒了送粥吃,谢雨还在教荷丫头写作业,写了多半,何大娘正在灶房里忙活,谢雨闻着香气就知道何大娘这会正倒葱段,谢大爷跟长了狗鼻子似的,掐着点回来,迎面碰上端菜出来的何大娘,挨了一通说,咧着嘴冲何大娘挠头笑。

家里三个孩子吃饭,何大娘炒了三个菜,清炒丝瓜,起锅时放上小葱段,又香又好看,蒸了六条干鱼,除了香油啥都不放,还有一个是荷丫头吵嚷着要吃的南瓜苗,拍上蒜炒的,馋的黄狗在桌边打转,谢雨给何大娘谢大爷盛了粥,又给弟弟妹妹盛了,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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