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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漫天火光,大火肆无忌惮的蔓延着,无休无止,仿佛势要吞没天地万物一般。千枫想起了楚门中的一个传说,前任六长老,也就是红鸢的师父,是楚门立派以来唯一一个不是自然死亡的长老,他死于一场大火,只为救一个人。

红鸢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小六,从今日起,你就是楚门六长老了,也该去尘世历练一番了,顺便寻找下一任继承人。”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怕只怕……出去以后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门打开又合上,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再也听不到了。千枫依旧跪在地上纹丝未动,空气中甜腻的苏禾香的味道随着那个人的离去开始渐渐冷却,唯有不时爆响的灯花在提醒他时间的流逝。

许久之后,千枫忽然觉得有些冷,他用僵硬的手指拢了拢自己的衣襟,然后缓缓站了起来,喃喃低语:“红鸢,你又捉弄我,我才不会信你呢!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因为跪的太久,腿有些麻了,千枫蹒跚着走到门口,打开门才发现天已大亮,微风习习,送来一室紫薇香,知更鸟在树梢跳来跳去,尖尖的嘴喙一张一合,殷勤的吟唱出悦耳的啼鸣。远方的天际,那一抹鱼肚白在逐渐变红,他知道,那是旭日东升的前兆。

千枫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眺望着远处漫山遍野的紫薇花,他想,也许下一刻红鸢就会从花海中钻出来,然后敲着他的脑袋说:“不错嘛!我的小六变聪明了。”

千枫嘴角慢慢翘起,这里是他的家,几乎承载着他前半生的回忆,往日的一幕幕如过眼云烟,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

记忆开始的地方是一片冰天雪地,他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始终不肯放开那只埋在积雪下早已冰冷僵硬的手,那是他的母亲,逃荒途中母亲把御寒的衣物全都给了他,自己却被活活冻死了。那时候千枫小小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生离死别的打击,他执拗的想:与其留自己一个人孤独的活着,倒不如随母亲去了来的干净,至少黄泉路上不会寂寞了。

就在他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的时候,一片火红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人蹲下身来俯视着他青紫的小脸,缓缓伸出一只手来,轻轻说道:“跟我走,我给你一个家。”

仿佛是受了蛊惑一般,他缓缓放开母亲的手,握住了那只命运之手。

红鸢果然如她承诺的一般,将他带回了楚门,给了他一个家,将近两百年,她教他武功,教他做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红鸢给的。红鸢虽然爱欺负笨拙的他,却极为护短,从不曾让他在别人那里吃过亏。

像他们这样的师徒,楚门还有七对。楚门素来秉承一阴一阳之谓道,一日一月定乾坤的理念,每个长老皆是一师一徒,一男一女,代代相承,当时机到时便顺应天道师徒双修,功法方可至大乘。

二人亦师亦侣相伴多年,如今红鸢却丢下他走了。千枫心底隐约知道红鸢去了哪里,那是楚门每代长老的归宿,终有一天他也要去的。

千枫虽然呆了一些,但是不傻,他只是接受不了这么突然的事情,就如当年他不愿放开母亲的手一样,现在他仍然不愿意相信红鸢竟然就这样弃他而去了。

然而,日升月落,天亮了又黑,黑了再亮,千枫在那里一动不动坐了三天,红鸢依然没有回来。他终于相信,红鸢不会回来了。

第四天一早,千枫起身回屋,巡视了一圈他们住了一百多年的房子,几乎每一处都能看到他和红鸢的影子。

千枫缓步走着,手触到梳妆台,脚步顿住,眼底升起氤氲的雾气,以往红鸢兴起之时会为他束发,每次那些在他看来顽固不化的发丝到了红鸢手中都会变得柔顺服帖,任她的纤纤玉指在其中穿梭,然后被她灵巧的挽成一个发髻,用一支青玉簪固定住。

继续往前,看着书案上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的纸张,千枫拿起一张细细看去,红鸢那娟狂的字迹赫然跃入眼底:欲予君红豆,奈何不逢春。

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千枫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想起刚开始识字的时候他总是用不好毛笔,红鸢就一边骂他笨一边手把手的教他,纤细的手掌包裹着他的小手,倍感温暖。

来到那张夸张的大床前,千枫伸手摩挲着床上的锦被,触手冰凉,早已失去了它应有的温度。仿佛那些日日夜夜的缠绵都只是幻觉而已。

抬手撩开靠墙的帷幔,祀月正静静的挂在墙上,琴身通体黝黑,闪烁着寒芒。拿在手中轻轻抚拭,这是他初学武功时红鸢给他的奖励,也是他的武器。

愣了片刻之后,千枫将祀月用布裹好,背在背上,终是跨出了房门。出门左拐到了马厩,牵起那匹叫小小六的枣红白额凌霜马,用头轻轻蹭了蹭马头,一人一马迎着朝阳往尘世而去。一个人的日子太过寂寞了,他害怕孤独,所以他要入世去寻个徒弟来养。

走出楚门的那一刹那,千枫回头忘了一眼,耳边忽然回响起红鸢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怕只怕……出去以后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千枫不懂,不过入世而已,他想回便回,谁又能奈何得了他。许久之后他才明白,红鸢这句话,其实是一个诅咒,一语成谶,道出了他此生的劫数。

第3章陆九

“六长老出门去历练,二长老有交代,外面的女人是老虎,碰见了千万要躲开……”(请参照女人是老虎来唱)

枯藤老树……嗯,两只昏鸦;小桥流水……啊?没有人家;古道西风……额,不算瘦马;夕阳西下,诡异的歌声回荡在山崖。

秋风萧瑟,枯叶飘零,蜿蜒的山道上,一人一马缓步而行,千枫边哼着小调,边想着以前二长老醉仙跟他说的话,虽然不知外面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但是每每想到红鸢和他的那几位师叔师伯,千枫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几个女人简直一个比一个可怕。况且醉仙跟他不同,红鸢在时从不许他踏出楚门,醉仙则是经常在俗世游荡,见识比他多,听他的准没错。

胡思乱想间,只听刺啦一声,脚步一滞,千枫低头看去,果然,衣摆又被荆棘划了个口子,看着被大大小小的裂痕占据已成褴褛之状的衣服,他无奈的挠了挠头,看着一旁枝叶疏零的大树,千枫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他转头问身旁的高头大马:“小小六,这棵树我们刚才是不是见过了?还是他们这里的树长得都是一样的?也对,我们那里四季如春,这里却是一片萧条,物种有所不同也不奇怪。”

小小六不屑的打了个响鼻,冲他翻了个白眼,然后低头从一旁的荆棘丛中衔起一样东西凑到千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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