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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着,横七竖八地躺了几道宽痕。

两人也不知在做什么,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了一块儿。此时六目相对,彼此眼中俱有猝不及防的惊愕茫然。

老太医见多识广,对视片刻轻啧一声,默默退了一步。

又替他们两个把车门给关上了。

第144章这个权臣我罩了

顾相爷花了十足的力气,才终于劝着老太医重新打开了马车门。

舌头的伤也是伤,影响了吃饭更是严重的大事。顾蔼好说歹说留住了拂袖要走的老太医,把人亲自恭敬迎进了相府,还被老人家指指点点数落了一路“年轻人大惊小怪”、“老头子什么没看过”。

把堂堂相爷数落出了一身的冷汗。

相府里被绑了满地的兵,一个个奇形怪状地趴在地上,好容易见了相爷回来,匆忙翻身扑倒在地,呜呜咽咽着哽咽谢罪。

……

顾蔼的头更疼了。

听陆澄如说时体会毕竟尚不真切,如今看了才知道震撼。顾蔼吩咐了下人解开绳索将人放走,在一众兵敬畏的注视下牵着小王爷径自回了卧房,又好劝歹劝,才将老太医也一并迎了进去。

“小伤,药都不必用。今日用冷水敷敷,明日起换热水,敷上十来天就好了。”

老太医好歹还记得来意,替小王爷检查了背后刑伤,确认了连要医治的程度都算不上,就放心地拿帕子擦了手,拎起了随身药箱:“若是想好得快些,我明日便叫人送活血化瘀的药酒来,内服外敷,三五日就好。”

陆灯自己几乎都已觉不出有什么感觉,顾蔼却听得认真,朝老太医恭敬道了谢,扶着小王爷坐起披衣,嘱咐陆澄如不要动,自己送他往外走出去。

相府安全,说话也无需顾忌。两人往外走着,顾蔼稍一犹豫,又压低声音道:“葛老,澄如伤了伤了舌头。”

这话说出来确实莫名古怪,顾蔼打了个顿,才又继续说下去:“不知葛老可有什么药,能叫伤好得快些的……”

老太医瞪圆了眼睛:“这个也叫老夫治?”

舌头的伤也是伤,一身正气的当朝首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治的,茫然望回去,认真点了点头。

他目光太过正气凛然,叫老太医一时居然也说不出什么话,默默咽回了那一句“谁咬的谁管”,认命地自药箱里取出几包药粉来,拍进顾蔼手里。

“这个临睡前抹上,含着睡一宿,连着几天就可见效……堂堂首辅一朝之相,就不能有点出息!”

还把人家舌头弄破了!

老太医看着丞相大人摇头叹气,目光越发的显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顾蔼不知他在恨铁不成钢什么,只当他是数落自己竟让陆澄如当街受罚,一时心口却也泛起黯然寒意,垂目轻叹道:“葛老说得是。”

……

还说得是!

老太医捻着胡子点了半天,不知该说他什么好,摇头叹气正要倾囊传授,却听顾蔼苦笑一声道:“如今看来,无非是顾蔼心存侥幸,优柔寡断若是早就狠下心,也不至于害澄如平白糟这一场罪受。”

听他话音不对,老太医蹙眉半晌,终于弄清原委:“……你说的是这个?”

顾蔼茫然:“哪个?”

老太医:“……”

老太医了心思,随意一摆手:“不必在意。今日朝堂之事老夫也听说了,皇上处事偏激固执,实非明君之像。你这托孤之臣若是还有几分清醒,就该想想办法,总归你手中也有那东西”

两人都是先帝朝就认识的忘年之交,老太医更是亲眼看着那太子一路成了今日的新皇,心中实在没有多少敬畏。此时也并不与顾蔼避讳,话说一半,若有所指地往身后卧房里一落。

“……该用就用。今日之事算是你变法注定的一劫,早晚要受的,怪不得你也由不得你。可从今往后,你家小王爷若是再被人拿捏第二次、第三次,就合该记在你的头上……”

老太医语气寻常神色淡淡,说出的话却是十足的大逆不道。

当朝首辅连气也未动,只静静坐着若有所思,目光落在甬道角落,眼底光芒渐渐深彻。

却也并没纠正那一句“你家小王爷”的说法。

老太医该说的话都已说到,便也准备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不紧不慢回身:“这些日子趴着睡辛苦些,你晚上得看着人家,别叫他睡着翻身还有舌头上的药,他自己上的话,说不定可好不了了……”

意味显然深长。

当朝首辅愣愣听着,心头忽然一跳,瞬间局促起来:“葛老留步”

葛老不留步,功成身退一拱手,拎起药箱阔步出了相府。

*

咬了舌头的小王爷今晚委委屈屈地喝了粥。

相府不舍得薄待,一碗粥也做得细致心。拿高汤吊了滋味,菜切碎末,肉碾成细丝,混着滋补的良药细细熬成一碗,放得稍凉了给小王爷送去,正赶上了走到门口的相爷。

顾蔼难得的没批复公文,端着盆冰水,搭着帕子站在门口,顺手把粥接进手里:“给我罢。”

今日小王爷受了委屈,相爷亲自照顾自然是应该的。

下人应声退去,远远撤到廊下守着,鼻观口口观心站得笔直。

今日整个王府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古怪,顾蔼站着思索一阵,依然不明就里,摇摇头端着碗进了屋子。

小王爷正趴在榻上翻着书。背上被帕子仔细敷着,清秀眉眼放松地舒展开,闻声便抬起头,朝他高高兴兴弯起眉眼,撑着身子就要爬起来。

“不急着看书,先吃饭。”

迎上清澈的暖润黑眸,顾蔼心头一烫,放下手中物事,在榻边坐了,扶着他靠进自己怀间:“我叫他们熬得烂熟,卖相不大好,味道却该是不差的。”

身上的伤其实根本没多重,顾蔼却执意事必躬亲照顾他。陆灯知道自己白日里吓得他不轻,也不挣身,温顺地靠在沁了墨香的颈间,仰头弯起眉眼:“先生别担心,我已一点儿都不疼了。”

“先生不担心。”

顾蔼朝他笑笑,舀起一勺粥细细吹凉了,喂到他唇边:“试试烫不烫,小心别碰了伤口。”

陆灯抬手想要接过调羹,迎上顾蔼郑重神色,却还是听话地放开手,乖乖低头含了那口粥咽下去。

顾蔼的动作耐心温缓,细细地喂着他咽下一口,才去舀下一勺,神色认真得像是做什么极要紧的大事。

陆灯慢慢喝下一整碗粥,抬手轻轻牵了他的衣袖:“先生还有心事吗?”

小王爷目光澄润宁静,透出分明关切。顾蔼被他望得心头泛暖,想起老太医的嘱咐,却又生出隐约局促,不禁将目光欲盖弥彰地向一侧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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