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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口气压下心底悸动,将那只手了回来。

像是全然没有留意到他的动作,陆京墨迎着阳光眯了眯眼睛,温秀眉宇仍弯着柔和微弧。

看着他全然不知防备的架势,顾川柏却反而生出了些许忧心。

凡是某些方面尤为出众的天才,总得多少有些别的方面不大擅长。陆京墨的性格不算孤僻,却实在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一罐可乐就能搭话,答应做冰淇淋就这样高兴,万一遇到个会用核磁共振做蒜香土豆泥的,说不定能把小教授直接拐回家。

想到存在这样的可能,顾川柏心头就生出隐隐不安。

陆灯不知他在纠结什么,微微挑眉,低头略一打量自己并无异状的衣物,眼中透出温和疑惑。

先下手为强。

迎上黑润眼眸里的柔和光芒,顾川柏沉吟片刻,下定决心,断然向前迈出一步:“陆教授,您还缺助教吗?”

不要工资,力气大,单身,会做冰淇淋,能送教授上学放学帮忙提标本抱电脑的那种。

顾川柏定定望着他,尽力用目光暗示着他开口同意,心头却依然腾起些许紧张。

都已经叫过了京墨,却忽然又被叫回了陆教授。陆灯抿抿唇,正要开口,随即被后一句吸引了注意:“我也能配助教吗?”

助教是帮讲师或教授辅助教学的,大都是帮着做课件改作业,负责每次课前准备,偶尔也帮忙指导实验。他的课是通识课,又因为资历尚浅不能带学生,原则上是不会有学校拨配的助教的。

他当然很希望顾川柏能做自己的助教,但没有编制的助教不发放工资,对方在开学后又会陷入极端分身乏术的忙碌,这样实在有些太过辛苦了。

“能,我义务劳动,不要工资。”

见他没有马上拒绝,顾川柏立刻咧嘴一笑,望着似乎仍在踌躇的陆京墨,搜肠刮肚地继续补充。

“其实我一直都对植物学很感兴趣。我很喜欢植物,尤其是分类和命名,我小时候常看《十万个为什么》……”

陆灯抬起头,眼里漾起清亮笑意:“我不做分类,是做分子机理的。”

虽然负责教授的只是植物学的初级课程,但分类学能拿到的经却很微薄。为了能顺利包养对方,他特意选择了在当前世界处在热点的植物生理,主攻金属离子吸,几乎拿到了全部昂贵仪器的权限,顾川柏的实验有需要的仪器,自己就能给他开后门。

没有工资自己可以给他发,没有时间自己可以替他找。来这里就是为了把对方捞出苦海,只要想想办法,问题并不难解决。

望着神色瞬间怅然的顾川柏,陆灯眼中笑意几乎满溢,探臂拉起他的手,把备份的门禁卡和办公室钥匙一并放进他掌心。

“讲课要讲分类学,我还正发愁有个助教就放心多了。”

转折来得实在太急,顾川柏才从失落中回神,怔望着他,目光止不住地渐次亮起。

陆灯挑起唇角,也学着顾川柏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转身打算去拾办公桌。

望着笑意吟吟的年轻教授,顾川柏狠狠拧了把大腿,疼得立即回神。忙将那枚门禁卡仔细好,把人展臂捞了回来,放回沙发里:“教京墨,我来就好。”

陆京墨的体格单薄文弱,一看就是常年埋头案首钻研不辍的,再让他去抱那些堪称凶器的书,顾川柏多少还是不放心。

虽然大部分教授都有不少规矩,但他的小教授都已经他当助教了,自己帮他做这点事,还是不会有多越格的。

被那声京墨重新熨帖,陆灯弯弯眉眼,老老实实坐回了沙发里,看着朝气蓬勃的身影在书桌前利落忙碌,放松身体靠进格外明亮的日光下。

屋子里的冷气开得很足,阳光下反倒觉得温暖。顾川柏眉宇间透着鲜明的飞扬活气,朗俊的面庞上止都止不住地往外冒着笑意,低低哼着不知名字的曲调,将书籍文献分门别类地整齐码好,手上的动作却格外仔细小心。

一看就能把冰淇淋做得特别好吃。

又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那时对方描述的口感,陆灯心满意足地闭起眼睛,让系统替自己给上面递了个私人实验室的申请。

午后的阳光太好,陆灯到了新世界的时差还没倒过来,现在有时间休息,索性将身体向沙发里靠了靠,放松地阖上双眼。

木制的地板上,脚步响了几声就立即放轻。窗帘悉索拉动,单层的纱帘将明亮的阳光拦住大半,空调的温度调得高了些,叠在沙发旁的薄毯被轻轻抖开,覆在自己身上。

执着薄毯的手臂将他圈在沙发和胸膛之间,没有再动。

刚生出隐约凉意,就被轻柔的温暖驱散。陆灯在毯子下把身体挪得舒适,静了半晌,几乎是半抱着他的手臂才终于有所行动,悄悄上行,掌心在他的头顶落定。

然后慢慢地揉了揉。

传来的力道极小心,陆灯能猜得到自己只要稍有反应,对方就一定会弹出三米远,若无其事地继续拾桌子。

可即使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力道,熟悉的温度却依然透过掌心,顺着轻缓的动作,一路无声灌进心底。

陆灯把毯子向上抻了抻,扯到鼻尖,掩住唇角掠起的淡淡笑意。

那只手揉过了瘾才心满意足地回,向后挪开,放轻的脚步声回到桌前,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大概是这样无所事事的氛围实在太过轻松愉悦,陆灯为了不吓到自己的新助教佯作睡熟,阖目靠了一阵竟当真泛起倦意,索性靠进沙发里,任凭睡意围笼。

半睡半醒间,桌前传来轻柔的翻页声。

*

想着休息一阵,再睁眼时,窗外的天色竟都已昏暗下来。

窗帘被掩上一半,屋子里的光线比外面更暗,只能影影绰绰看到桌椅书柜的轮廓。

没有人。

陆灯掀开薄毯,想要撑身坐起,心头却倏然一跳,手臂没来由的发软,眼前的世界也跟着黑了一瞬。

冷汗渗透了靠着沙发的衣物,却仍在涔涔外冒。系统去帮他递交私人实验室的申请,现在还没有回来,无法传达目前的准确情况,突如其来的眩晕搅得他无法集中神,只觉得一味心慌,本以为早已忘记的记忆也悄然腾上脑海。

嶙峋支棱的碎石间,四面都是浓重的黑暗。

寒意一分分侵入体内,身体不能动,发不出声音。

好不容易找到第五块大小刚好的石子,攥在掌心,却已没有放下去的力气。

他已不是第一次面临这样危险的绝境,无论是撑下去等待救援还是死遁退出,都从没有体会过那样鲜明的逼仄不安。

环境类似,条件相同究其因果,致变因子大概出在自己所等待的人上。

陆灯闭上眼睛,指尖挪动着勾出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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