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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商场人并不很多,姜玄走过一个个门店,最终在一家钢笔店里驻足,刷卡买了一只汉漆白金尖墨水笔。那支笔并不便宜,但他记得陈林之前在网上看过,似乎有些兴趣。店员将礼盒包起来的时候问他,是否是送人用的,姜玄想了想,只说:“送给我朋友,他是个老师。”店员嘴甜,不住地说:“这是我们今年的新款呢,先生你眼光真好。”姜玄随意的笑笑,只希望陈林真的喜欢。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便打了个寒噤,仿佛自己是特地来买礼物、特地要送给陈林的。这天既不是纪念日、又没什么新鲜事可以庆祝,他对自己说,就当是为了讨陈林开心吧。这理由稍稍弥补了他心中的负疚与忐忑,令他终于鼓起勇气发了短信给陈林,说自己今晚有事,不能回家吃饭了。直到十几分钟后陈林发来短信回复他,他才终于从那商场离开,带着店员送的卡片,说是用来写些祝词。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直到晚间,时间越逼近六点半,他的心中越躁动,他不住编排着接下去要同冯美说的话,最终决定只对他道一句再见,就当作结束罢了。待到了下班时间,他终于走下车库去,便看见冯美站在他的车边,提着一个布袋,垂着头看脚下的石子。他将那石子踢来踢去,那东西顺着水槽的缝隙滑进去,掉在漆黑的洞里。冯美站在井盖上面看着那处,直到姜玄走近了,他才终于转过身来。

他们又见面了。冯美抬起头来,他的表情如此平静,像是将一切的结果都预料到了,脸上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他看着姜玄,抬起手说:“晚上好。”姜玄冲他笑了笑。他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那种融洽,或者是因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晚餐”,因此显得格外有礼,两个人碰过头便上车,开车去了冯美家附近的西餐厅。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服务员向杯中倒酒离开后,他们聊起了工作上的琐事,冯美比起上次分别的时候开朗了一些,讲了自己团队负责的项目,又说起销售大会上的见闻,两人聊了许久,最终说到了前阵子下过的一场滂沱大雨。

“那天风好大,我打车回家,路上堵了很久。我好怕自己的鞋被淋湿,毕竟是新买的,如果弄湿了要心疼死。”他这样说着话,脸上竟然只剩下对记忆的回味,带着一些浅笑。他毕竟喝了一些酒,眼神并不落在姜玄身上,只看着他摆在桌上的那双手,偶尔抬起头来,或者会瞥到姜玄的脸。姜玄听他说着话,默默地吃掉最后的牛排。这一餐饭过得很快,即将结束了,酒剩下一些底,冯美关于天气的回忆也说到了尽头。“我拾那些衣服,满脑子想着怕他们潮了,等到全进柜子里,才想起来北京可没有黄梅天。”他说完笑了笑,举起杯子,冲着姜玄扬了扬手,一饮而尽。

他们一句话都没有提及从前,仿佛就只是普通朋友,出来坐一坐、聊一聊,这杯酒喝完以后,冯美托着腮,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甜点。这甜点是栗子做的,姜玄不吃甜,见他吃的快,以为他很喜欢,就将自己的那份也推给他。可冯美举着勺子,手在空中顿了几秒,便又回来,反手将那勺子放下了。他抬起头来看着姜玄,在这个瞬间,姜玄隔着桌上玻璃杯中的烛光看到了他的神色

那是一种沉默的留恋。他用目光描绘着姜玄的脸、贪婪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这顿饭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但他只用这最后的几秒钟来看他,像是要把他那不经意的体贴镌刻在脑子里,越短暂、越深刻。

姜玄那句“再见”落在喉咙口,却一下子吐不出来。他见冯美站起身,便结了帐离开。两个人站在饭店门口,代驾已等在那里,他们一个接着一个上了车。冯美对代驾说:“把我放在前面的地铁站就行。”姜玄没有作声,代驾说:“那我去前面转个弯。”冯美“嗯”了一声,似乎有些醉了,侧着头靠在玻璃上。夜里八点已过,窗外路灯昏黄、车流熙攘,姜玄见冯美歪着头,以为他困倦着,便转头去看他,见他动也不动,心中想着他或许是喝醉了。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有种冲动想让他不要靠着窗户,但想了想又没有说。他看着车窗外,旁边是一个弯道,车流过的很快,或黄或白的光闪烁着飞驰而过,姜玄想,一会儿一定要说再见了。他这么想着,视线略一偏转,竟在窗户上看到冯美睁开的双眼。

原来他并没有睡着。姜玄诧异。他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他盯着窗户上的某一点,姜玄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发现他看的是自己的手。车窗映射有限,在那里面,姜玄的手像是放在两个人中间,他的手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对着冯美的方向,在那车窗里看上去,像是一个求和的姿态。姜玄心中大震,正在这时,司机说:“前面就到了,一会儿小哥儿你得顺着右边儿下去。”

冯美闻言,抬起头来,道了声“好”。姜玄立刻转过脸去,不敢看他。待到车子将将停下,他要动了,姜玄这才起身下车,开了门去,车外全是热气,扑面而来,将他打的措手不及,立在车边。冯美从他身后出来,提着自己的布袋子,站在他面前,仰起头来看他,低声说:“我回家了。”他不说再见、也不说一个谢字,只说自己要回家了,好似在假装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会面,他们没有曾经、也不存在将来,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既是开始又是结局。姜玄看着他,知道自己应当说些什么、亦知道自己需得说些什么。他已经对不起陈林一次,万万不能再有一次,但一种情感冲击着另一种,叫他思绪混乱,在灼热的夏夜只能呆呆站着。

冯美见他不说话,转身便要走了,可他刚一动身,姜玄竟不加思索地抓住他的手。路边昏暗、行人寥寥,根本无人注视他们,姜玄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他脑中轰鸣,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却也不舍得松手。

冯美抬起头来看他。街灯将他的脸映得显出些橘色,姜玄只来得及注视着他的一双眼睛那其中含着洪流。姜玄心脏狂跳、五内俱焚、意识在这瞬间重回躯壳,他对冯美说:“我和‘他’和好了。”冯美说:“你说过了,我知道。”姜玄又说:“那再……”他的“见”字还未出口,就被冯美打断,他说:“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姜玄愣住了。冯美仰起头,靠近姜玄,用很轻的声音说:“你对我还有感觉吗?”姜玄看着他,他张了张口,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冯美凑到他面前,他们离得太近了,冯美偏过头去,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吻。姜玄心中大恸,却在他抱上来之前伸出双手,推开了他。

他们望着彼此,姜玄轻声说:“对不起。”

当晚他做了个梦。

在梦里,姜玄坐在一间咖啡厅里。头顶是千百盏垂下的蜡烛,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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