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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出现了好几个宿舍的发烧病例,整整几个宿舍楼都已经全部封死了,还有人说,已经死了二十几个人。彼时尚且没有任何官方网站出来辟谣,人心惶惶、白色恐怖。陈林靠在那个充斥着泡面味的靠垫上,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认识那个复读生林聪。

他既感叹于林聪的大胆,又忍不住在心里怒斥他的愚蠢,他是情圣了、是真爱了、是勇敢无畏了,但是他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那些游戏的厮杀声、键盘的击打声轰隆作响,陈林坐在座位上,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这些声音之上发出巨大的跳动声音,又快、又密。

到了下午,林聪班上出现了第一个发烧的人。大家奔走相告,却又不敢离得太近,学校在每一条走廊上泼洒消毒水,陈林站在水房的走廊上泡消毒片,他扔了半片放在一个塑料水瓶里,晚自习的时候他再去,发现水瓶里面的花已经枯萎了。和他一起去的同学伸手把那朵花拎出来,转头扔在了垃圾桶里。在那一刻,陈林第一次感觉到有一把刀就悬在头上。从那天起,林聪被停课一个月。

之后的三天,陆续有其他几个班级的人出现发烧状况,恐惧如同迷雾迅速的笼罩了整个年级,大家缄默不语、彼此之间保持距离。但与此同时的,流言从小范围开始迅速扩散,跟着恐惧的尾巴弥漫在所有人中间,议论“那个姓林的”成了每个人逃脱这种压抑的唯一办法。事件被迅速“还原”了,版本众多、各有论据。其中传播最广、最博人眼球的一个版本是:

林聪和戴口罩的人,都是男的。

理由非常简单粗暴:对方的胸部是平的。

这个版本在几个小时后迅速演化成了林聪是个同性恋,因为恋爱不顺所以复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因为分离而升华,最终让他“冲冠一怒为红颜”。

陈林觉得纯属无稽之谈,冲冠一怒又不是这么用的。但大多数人仍旧对这种说法极其感兴趣,这言论充斥着时下最常见和最异类的元素:复读、高考、异地、分别、情愫,还有大逆不道的,同性恋、个人主义、鲁莽与冲动。

传说总是倚赖各种最富有传奇色的元素,大喜和大厌本来不过是一体两面,足够让所有绯闻中心的人物一炮而红,大家对林聪或是扼腕叹息或是摇头否定、或是神秘微笑或是避之不及,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林聪成为了每个人在茶余饭后的唯一谈资,好奇和厌恶如潮涌般席卷了每个人对他的观感。

直到一周后,当学校确认没有任何人感染非典并重新开始全部教学与考试活动,对林聪的讨论彻底从地下转移到地上。大家重新在教室、在走廊、在宿舍、在每一个有人的地方议论不休,林聪时而变成情圣、时而变成变态、时而变成弄潮儿、时而变成叛逆者。他不再是他自己,他是每一个人口中的“林聪”。

陈林冷眼旁观,只觉得心上一阵阵发冷。他讨厌这种窃窃私语,每个人的眼睛里放射出探究的芒。是解读、是好奇、是追问,但也是自顾自话的猜测、自鸣得意的评说和自我高潮的鄙薄。风暴席卷了林聪,而陈林为他庆幸的是他并不在学校。

一个月后林聪返校,流言不攻自破:他的“男朋友”也要回去北京了,临行前来学校见他最后一次,好事者的视线和耳朵聚焦于此,才终于发现,这分明是个胸太平的姑娘。

最终大家得到结论:飞机场有时也会迎来不小的麻烦。从此,再也没人议论林聪了。

尽管这事情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在陈林却始终没有忘记它。

当大家谈起“同性恋”这个词汇的时候,由于年纪尚小,还不懂得掩饰言语中的腥膻和鄙薄,一群从未尝过“恋”滋味的人装模作样地讨论起这个词,关注点全都落在“同性”上。当时班上最活跃的人就是班长,他和几个男生凑在一起,一手搭在书本上、一手搭在椅背上,高声问着:“嘿,你们说,这俩男的搂一块儿,会不会觉得对方的骨头硌得慌啊?”大家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一个人说:“那肯定的啊,俩大老爷们儿,骨架多大呢!”说完一扬手,不小心拍在陈林后背上。陈林转过头去看了他们一眼。班长笑呵呵地问:“诶陈林,你觉得呢?俩男的……”他说着挤了挤眼睛,又道,“感觉怪怪的,是吧?”

陈林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混合着好奇和微妙的不适,透着一种隔阂和距离感。陈林的眼睛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去,他想说我很你们比起来难道怪怪的吗、想说这并不是一种原罪尽管大家也没有认为这是某种“罪责”,只是感觉到有些许的与众不同,虽然是不大友善的那种。他看着他们,在这一刻感觉到他们之中存在着一条无形的河流,隔开了彼此、他成了那唯一的黑羊。直到他的目光让大家都有些不舒服起来,陈林终于慢吞吞的说:“我不知道。”

大家“切”了一声,陈林挑了挑眉,又说:“但你们把卷子踩脚底下了。”几个男生哇哇大叫起来,四下散去。

如今陈林抱着被子趴在床上给姜玄讲这件事,脸上有两坨酒醉后的浅粉色红晕,眼神迷蒙,看起来颇有点神志不清,但他口齿极为清晰,笑呵呵的说完了这件事,又问姜玄:“你说我们小时候,是不是挺无聊的?”

姜玄笑了笑,他正坐在床边上,用一条沾了热水的热毛巾给陈林敷脚,他的动作很轻柔,还配合着给陈林按摩,这动作的有用程度不亚于给猫撸毛,效果拔群。陈林爽的眯了眯眼睛。姜玄说:“其实也没说错,林聪不是一直就不喜欢胸大的吗?”

陈林嗤笑一声,说:“他?他那是不喜欢g,你换个e过来他的眼睛都不带往姑娘脸上瞥的。”姜玄笑了起来。

陈林眯着眼睛看窗户,暖气片上晾着两双袜子,一双是深蓝色的,属于姜玄,一双是浅灰色的,属于他自己。陈林看见姜玄的袜子边上有些突出的线头。姜玄看他一动不动,又把手伸进被子里,然后自己寻摸了一个地方钻进去,趴在陈林身边,他比陈林高大一些,肩膀贴着陈林的,差点把陈林挤到一边去。姜玄顺势伸手搂住他,又把手按在陈林背后,这才说:“我看你今天出门的时候不大高兴,但是回来的时候好像心情挺好的。”

陈林点点头,说:“以前看你去过几次同学会,我还觉得挺好奇的。今天一看,是挺有意思的。”

姜玄说:“听你说的,像你之前多羡慕嫉妒恨似的。”

陈林点点头,说:“我是啊。”

姜玄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但陈林并没有理会,伸手按着姜玄的脑袋,又把他转回去了。俩人都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陈林把眼睛闭上了。姜玄偷偷转过头去看着他。陈林闭着眼道:“你别看我。”

姜玄问:“为什么啊?”

陈林懒洋洋的笑了一下,说:“我是真的羡慕嫉妒恨。我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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