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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消弭。他看着姜玄睡着的脸,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如果姜玄没有那一次419,或许和他在一起也不错。

但偏偏姜玄就是有。这实在让他无法释怀。他若喜欢一个人,难道真能和别人再覆雨翻云?林聪说可以的,他们那一圈朋友也都这样觉得。可他还是忍不住恼火,不仅恼火姜玄,也恼火自己他从前喜欢谭季明时,对别人可没这心思。可如今他对着谭季明、对着姜玄,一样能硬。他见了谭季明,忍不住想他对自己曾经的好,也喜欢他现在对自己的百依百顺;他见了姜玄,姜玄这人无一处比得上谭季明细心得体,但他还是因为曾经近两年享受过的高超床技而脸红心跳。这难道其实是他的错处了?这艰难处境难道其实是他的任性了?

他其实不怪姜玄戳穿他,他只是本来就恼着,姜玄还步步紧逼、咄咄逼人,总要他给个答案出来,他哪有什么答案?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姜玄怎么总朝他要个答案?分明他才是笃定喜欢才能在一起的那个人,怎么反而姜玄成了坚持非黑即白的那一个?姜玄的声声质疑、指责叫他无地自容、甚至于羞惭难当、心乱如麻,这恐惧又催生出愤怒,叫他最终动了手。当然他是舍不得打自己的,只好打打让他恼怒惭愧的姜玄出出气。

如今他听着姜玄在外面停了声音,自己的手机一下又一下震来震去,实在忍不住,又拿起手机像他之前很多个夜晚做过的那样,打开短信页看了起来。

其实姜玄发给他的短信他都看过,从1月份一直到9月15号凌晨,他都看过。

正月十五那天,姜玄给他发了条“我在吃公司发的汤圆,难吃。想吃去年你做的芝麻馅的。”当时他正帮一个怀孕的女老师看高考尖子班提前开学的晚自习,教室里很冷,学生给他带了点饺子。他其实不爱吃那个馅儿的,但那天都吃光了。他想着,过十五,总该吃点好东西。

情人节那天,姜玄已经出差了,给他发了条“上海好多人过情人节,我给自己买了朵花。”他那时候正和谭季明在酒店,手机扔在地上,根本没看。凌晨捡起来才看见这条短信,当时想回复他,想了想又没回。

三月份妇女节的时候,学校给教职工发水果,他也是教职工,也分到一箱。他想跟人分享一下,打开手机,却看见姜玄的新短信,问他“妇女节,你们学校这次发了什么?还是购物卡?”他想起来前一年妇女节,学校正好赶上校庆,提前放假了,还一人发了三张购物卡,他闲着无聊没用,约了姜玄去看电影吃饭,吃完了去超市买了一车东西拎回家,俩人手都勒红了,回到他家把东西拾好都已经晚上了,然后像两条老狗一样瘫在沙发上半天没起来。

四月底的时候他听傅子坤说姜玄一个人过的特没劲,当时笑了笑,没说话。回去纠结了三四天,手机在手里转了好几天,本来想发一句“注意身体”,后来又怕姜玄过得不安生,又写了很多话上去。可最后想了想还是不适合,干脆全删了,发了个“十六字箴言”过去。后来姜玄没回他,他以为姜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心里不得不说有点失落的。他就是那时候觉得自己其实是有点喜欢姜玄,而且这喜欢并没有随着时间变淡。他觉得不妙。

六月的时候姜玄开始给他发骚扰短信了。有一天晚上他正在家批作业,姜玄突然发了一句“想你”过来,他看着手机愣了足足有一分钟,紧接着又来了一条更风骚的“我昨晚梦见你,早上起来内裤都湿透了。”他盯着那短信,脸像被热水烫了一下似的蹭地蹿红,把手机一下扔回桌上。批了几下作业又把手机捡起来,反复看了三四遍那条短信,想删掉,手指头按了半天点不下去“删除”,鬼使神差地又留下了。

七月的时候他又见到姜玄一次。当时姜玄已经不怎么纠缠他了。他看着手机里频率越来越低的短信,觉得这么断了也挺好的。后来林聪叫他和谭季明出去玩,他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儿就一起去了,结果等进了屋、碰见了姜玄,他看着姜玄搂着个小美男似亲非亲的样儿,感觉从前那个姜玄又回来了,忍不住又有点怀念自己手机里那个又痴缠又露骨,傻了吧唧生活里一天三遍吃喝都想跟他说的姜玄了。他心里痛骂自己是不是有毛病,然后拉着谭季明跑一边去了。后来他看着姜玄往外走、小美男也跟上去,其实他心里有点毛毛的,但又一想,姜玄跟他断了,他愿意跟谁就跟谁呗。这么想着,那点不快也就被按下去了。

没成想那天之后姜玄突然故态复萌,短信频率比起发得最凶的时候又翻了一番,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他文字直播,长短交杂,有时候只是简单的“吃了吗?”有时候却长的不得了,说自己这一天开心不开心、被傻逼上司苛责,有时候又好像是喝醉了酒,文字长短交杂语序混乱,甚至有一次他半夜的时候到姜玄一条短信问他“你还想起我吗”,被吓得都不敢回复。这两个月来,他甚至能从姜玄发给他短信的次数和时间推算出姜玄这一天到底工作了多久、闲了多久、无聊了多久,姜玄发给他的短信尽管他一条都没有回,但其实每条都看得到,这些短信就像姜玄的日记,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他被迫阅读着,却欲罢不能,几次狠下心想再也不看了,却看着那越来越多的短信舍不得删除联系人记录。他觉得自己是着魔了,又不敢跟任何人说,偷偷地把姜玄的短信都藏在自己的手机里,像要保守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偷偷拿出来看。他一边觉得自己从这些短信中获得了某种隐秘的快感,仿佛他和姜玄依然共处着,从未分开,他听着他生活的一切。另一边他又觉得痛苦,既为了姜玄,又为了自己。因为这日记是如此充满了不甘和祈求,似乎等待着他的回馈,似乎他的回馈是那颗名为“姜玄”的树的唯一的养分,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画地为牢、提前透支;而同时陈林又不得不唾弃自己,他看着姜玄被他的冷漠折磨,却居然从中获得那种微妙的快意,而同时他又为自己羞惭,因为他明明自诩玩神一对一,却做着同时沉溺两段情愫的“浪荡事”。

他这么想着,想着姜玄在深夜里发的那些“想你”“想见你”“你为什么不说话”“梦到你了”,那些露骨的情话、直白的诉说、祈求的心态,又看着姜玄此时一条条发过来的让他开门、让他回答,他的心里也一样不好受。

他掏出一枚硬币,心里想着,好吧,如果我自己无法做决定,那我让老天做决定。如果这硬币是数字,那我就给他开门,如果是花,那我就再不见他、再不理他、再不看他、再不想他。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又深呼一口气,把眼睛睁开。然后他扬起手,抛弃那枚硬币,又重新按在手背上

他屏住呼吸,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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