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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纵浮楼定了位子,纳音走后大家都没聚过了,就当给关卿接风吧。”

关卿感动不已地看向萧七:“前男友你真贴心。”

他在乎的不是三天三夜流水席,而是一种仪式感,要不然感觉就像个从偏门抬进来没名没分的小妾似的。

萧七嘴角抽搐了下,狞笑着去掐关卿的脸:“之前老公叫得不是挺干脆的吗?现在就成前男友了,嗯?”

关卿被他掐得嗷嗷叫唤。

秦鉴推了一下眼镜,看了下正要张口的尺八,“我就不去了,局里还有个案子等着我。你们吃好玩好。”

萧七心领神会地看看他,又看看木然着脸的尺八,点头道:“我知道你忙,那改日再聚,咱哥两好好喝一盅。”

尺八撇撇嘴,没再吭声了。

……

时间还早,关卿抱着纳音留给他的启蒙读物,先回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萧七搭着车门,看他劲地搬书下楼,想搭把手被关卿拒绝了,他也没强求:“晚上我来接你,你别太紧张。基本上都是店里的人,有些你都认识了,谢仪她们肯定不会来的。”

听到谢仪他们不来,关卿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他真担心自己刚进定坤观第一天,就闹出了六道道主在酒桌上翻脸互捶的新闻。

关卿点头说好。

萧七睨着他:“就这么走了?”

关卿狐疑地看过去。

萧七的视线在他唇间意有所指地徘徊了一圈。

关卿为难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萧七有几分惊讶,没料到他居然真得过来了,不动声色地倚门站着。

就见关卿吃力地一手抬书,一手在兜里掏啊掏,掏出支润唇膏,忍痛塞进他手里:“我刚买的,送你了。你看你一个大男人,也要注重保养。这双嘴和被钢丝球艹过似的。”

萧七:“……”

关卿抱着他的书,哒哒哒,轻快地一路上了楼,背对着萧七,嘴角愉悦地提了起来。

萧七无语地捏着润唇膏,半晌他笑了一下,假装没看到楼上偷偷拉开窗帘看他的关卿,将唇膏贴在唇上轻轻吻了吻,妥帖地放进贴身口袋里。

楼上的某人面红耳赤,嗖地缩回到窗帘之后。

萧七帅气地拉门上车,扬长而去。他没有如对关卿所说,回到店里,而是原路返回了定坤观。

定坤观里古木森森,尺八刚给正殿的泰山府君像上完香,他跪坐在蒲团上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注视着上方的神像。

萧七的脚步声响起在背后,尺八笔直的身腰纹丝未动,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回来:“你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吗?”

萧七也扯了个蒲团,却是吊儿郎当地盘腿坐下:“想啊,不想在一起我那么眼巴巴地跑前跑后做什么?”

“那他知道你的底细吗?”

萧七沉默了。

尺八仍旧面朝神像,凝固住的姿态仿佛自己也成了一座泥塑的雕像,他的眼中看不出虔诚也看不出恭敬,和看任何一件死物没什么两样:“他不知道是吗?可是他早晚会知道的,那时候你怎么办?”

萧七抽出一根烟揉出烟丝,放在鼻下陶醉地嗅了嗅,漫不经心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说。”

“可你觉得你能等到那时候吗?”尺八绷如弓弦的身体终于有了丝变化,他缓缓转过去看着萧七,“先生不在了,他留下的官符术力有限,支撑不了多久了。可关卿却还是个懵懂无知的新手,他无法给你的官符提供灵力,你会逐渐地被人间的阳气所腐蚀,一点点地衰败下去。你可能根本等不到他成长起来的那一天。”

“你别用吓关卿那套来对付我,”萧七冷冷地说,“你以为七爷我是吓大的吗?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死不死也就这回事。”他将烟草塞进嘴里,手指碰到胸前口袋里的唇膏,眉目柔和少许,啧了一声,“废话那么多,赶紧把东西给我。”

尺八鸦羽似的眼眸转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从香案上拿起个银勺,在香炉里轻轻拨弄了几下,挖出一个晶莹透白的圆粒。圆粒在烛火下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像玉又像石,触手却是温暖细腻。

尺八小心翼翼地捧着银勺将球体送给萧七,萧七看也没看抓起球体塞进嘴中,一咽而下。他吞咽的过程不见丝毫异色,可几分钟过后他脸上浮现出极度的痛苦,冷汗一层层从额头流下,双手近乎痉挛地抽搐着,原本健康的肤色瞬间变得青灰暗沉。

要是关卿在这,便能看见萧七整个人被一团浓郁化不开的黑气包裹在其中,那团黑气里时而挣扎着探出许多只惨白的手臂,时而冲天而起一张张扭曲尖叫的面容,可是它们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拉扯了回去。

过了约半个小时,黑气慢慢缩进萧七的身体,身体的抽搐渐渐平复,他的肤色也在极快的时间内褪去青灰,恢复成原来的小麦色,甚至比之前还要富有活力和生机。

尺八一直抱臂冷眼旁观了全过程,等到萧七睁开满是汗水的眼,他才道:“这种东西和毒/品一样,你是在饮鸩止渴。况且也剩不了几颗了,你好自为之吧。”

萧七甩了一把颈子上的臭汗,直接扯开衬衫,露出结实强悍的胸膛,长长呼出口气。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我都记不清有多少人对我说过好自为之这句话了,可是到现在我还是活得好好的。”

他拎起自己的外套,没和尺八打声招呼就往观外走,人影消失在前阁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传来:“晚上记得准时去啊,要不然我家那口子得念叨死我。”

尺八面无表情地将香炉归位原位。

……

关卿回到家,这一次黑喵没再向上次一样激动地冲过来,而是蹲在鞋柜上哀怨沉默地看着他,宛如看着一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那小眼神看得关卿心头一颤,将书一抛,扑了过去把它揉在怀里搓了又搓,嚎叫道:“大宝贝儿!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丢下你了!么么么!”

黑喵傲娇地昂着脖子享受了二十分钟的全方位按摩,才勉强原谅了这个不负责任的铲屎官。

关卿重重亲了口它,将书整齐地堆在桌上,忽然想到什么走近了浴室。

洗漱台上的镜子果然再次发生了变化,这一次残破的镜面已经修复到了一小半的程度,幅度大得让关卿吃惊。

他的半身映在镜面里,静静地看了一会他轻声问:“你到底是什么?”

镜子里那一小半他没有动静,也没有回答。

关卿伸出手去,带着一丝试探一丝小心和镜中伸过来的手指碰了一碰。

刚触碰到,他飞快地回手指。

人的体温,温热犹存。

犹豫再三,他决定告诉萧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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