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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已经如山洪雪崩,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拾了。

第26章第二十六章

刚过年关,楚国成和宁秀又走了,对于这一切,楚忆表现得很淡然。父母走那天,该干啥干啥,关于父母所谓的三年后再见,也是置若罔闻。

奶奶看宁秀的眼神中充满了愧疚,似乎是在自责没把小孙子教好。楚忆在边儿上偷偷观察着,看着奶奶年迈的白发,佝偻的身躯,哽了两下,还是没叫出一声“妈妈”。话就卡在喉咙里,像根刺儿一样,咽不下去,扣不出来,活生生要把人逼疯憋死。

宁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妈……走了。”

楚忆如行尸走肉般木然地点了点头:“嗯。”

宁秀往里走着,三步一回头,终究忍不住跑回来,稍稍低下头,注视着快和她齐高的儿子,泪流满面,哑着声音对儿子说:“外面冷,快回去吧。”楚忆反而没落下一滴眼泪,临了把两人送上了火车,也没叫出那个称呼。

火车启动开走,逐渐消失在远处尽头。楚忆站在月台上,目光呆滞,看着奶奶有些悲怆的模样,心里五味陈杂,不知作何感受。

他陷入了一种神魂颠倒的状态,仿佛中了魔一般。眼神周转,只觉得周围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嘲笑着那颗“没有感情”的心,鄙夷、疯狂践踏着少年的尊严。

人这种生物,就是因为进化得太快了,才会在不经意间丢失最宝贵的东西。说到底,都有苦衷,都有难处,错就错在感情是需要时间磨炼的,就算是亲情也不例外。任何人心里的那面墙,都不可能在三五天就被人撬动,就算是以往最亲近的人也不太可能。

谁叹己身无家愁,天地万物为刍狗。

当需要的某种东西匮乏了太久之后,久到已经忘了那是什么,忘了曾经拥有过是什么感受之时,也许就不会那么渴求了。等到有一天再品味之时,说不得还会有些不习惯,不耐烦,甚至再不向从前那么充满希冀。

人,从来都不是完美的。

楚忆家境丰实,还能有知心的人陪在身边,填补他内心缺少的空白,理应知足了。可小孩儿的认知里,没那么多不幸中的万幸,发生在某一个体身上,那就是完完全全的不幸。

再怎么伤感,还是得活着,再多的不如意也挡不住太阳的升起,还是得继续走下去。楚忆这年纪,根本悟不出这些道理。一方面觉得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可另一方面,却有些私心他们从没回来过,可能事情就不会发生得这么突兀。有些事情,期望得越久,反而真可能会失望得更狠。

……

夜黑了,奶奶把院子里的东棠叫住:“看见楚忆了吗?”

“啊?没有啊,”东棠纳闷:“不是送他爸妈去车站了吗?”

奶奶略显焦急:“那都是下午的事儿了,这孩子一回来就没见人了,也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那我帮您去找!”东棠应着声儿就溜出大院儿了。

街角的榕树下,没有;隔两条街的影像店,也没有;游戏厅,没有,连两小孩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废弃工地都找过了,还是没见人影儿。东棠挠着头发,急得快抓狂了。他早看出楚忆这几天不太正常,跟他说半小时话,能走神二十分钟。东棠还真怕这人会出什么意外,脚步也不自觉加快,心‘扑通扑通’得快跳出胸膛。

沿着青巷小道,绕过几条梯坎。东棠也不知为啥,步子就往嘉陵江边上迈着,隔着老远就看见空旷的堤坝上坐着个人影儿,靠在桥墩上。那背影,看过无数遍了,绝对错不了。心底稍微松了口气,慢慢跑过去,少年颀长落寞的身影背对着他,孤零零得尤为可怜。

东棠跑步的动静显然被楚忆察觉到了。他慢慢扭过头来,眼睛红红肿肿的。楚忆拿手胡乱抹了抹脸,还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待东棠走到他边上来坐下,才开口问道。:“你咋来了?”

这人的嗓音嘶竭喑哑,像是活生生从喉咙里扯出来一样。东棠眉头紧锁,欲言又止,深深凝视着楚忆。楚忆掂了掂掌心里握得热乎的鹅卵石,猛得一挥手,石头脱手而出,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打出几个水漂,须臾之间,消失在满江月色之中。

嘉陵江的水缓速流动,一波接着一波浪潮打在岸边滩上,又逐渐退去,只留一片银色的光。越过码头,可以看到对岸月牙似的轮廓。一阵晚风吹过,附和着江上游船的号角声儿。

呜呜~

东棠盘腿席地坐在楚忆边上:“你咋子了?”

楚忆没说话,拍了拍手撑着大腿。眼神飘忽无目的,掂了两下手上的鹅卵石,脱手打出去。

“奶奶在找你呢。”东棠闷闷地说道。他知道这人心情不好,也没和他争吵抽烟这事儿。

“我知道了。”楚忆说完就沉默了,半响之后才又开口说话。

江上的渔船打着灯,照亮一片黑暗。

“我他妈就不是个人,你说对不?”楚忆一拳打在堤坝的石头上,痛苦地抱头缩成一团。奶奶的气馁,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父母的失望以及自我的谴责。一切都堆砌在他身上,像座五指山压着孙猴子一样,动弹不得,硬是要把人给拖垮了。

“我有什么办法呢?”

一声绝望,颓唐得无可奈何。东棠看着人消极失意,像平常一样安慰他,握住这人的手,轻轻扣住,为了让他舒服些,又把人拢过来靠着。

可楚忆这次的憋屈显然不简单了。这小子,打小就不是个闷罐子,有啥说啥,或许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与生俱来,随他爸;又或许是从小自立惯了,有啥事儿都自己憋着,找办法解决。正因为如此,依照这小子的性格,要是钻起牛角尖来,那才是真的是不得了。

凡是忍耐都是有个限度,到临界那个点儿之前,再累再烦,看起来就跟没事儿人似得,可一旦越界了,容量满了,要溢出来了。就只有两条路子,要么是彻底爆发反弹,要么就是憋出内伤留下心病。

楚忆就在自己的那个空间里,疯狂地横冲直撞,冲破那道屏障的时候,出来的是一个充满着渴求和欲望的恶魔。

显然东棠这法子并不奏效。楚忆这会儿是悲极生愤,真上头了,也不顾着有的没的,脾气上来了,就连最亲近的兄弟也要遭拾。东棠的手被愤然地甩开,楚忆红着眼,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嘴唇都快咬出血了,又苦于没有发泄之地,难受得紧。

紧握着一块满是棱角的尖锐的石块,手上的力度还不断加重。沙砾带着石块儿陷进皮肉里,剧烈的疼痛总能让人清醒些。

东棠看着楚忆这自残式的发泄,人都快吓傻了,赶忙起身来拖他。楚忆身子软软得,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一百多斤,东棠也拖不动,改成抱了,前胸贴在楚忆的后背,把人撑起来。楚忆后背冒出冷汗,把内里的棉衣浸湿了个透底,皮肉衣物紧贴在一起,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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