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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提倡说普通话,教师子女作为榜样更得起带头作用,家长们强烈督促下,孩子们就跟着电视上学,楚忆也勉勉强强能理解人家的意思。只是一旦别人话说得快了,就不自觉变成了重庆话,楚忆又没辙了,为了这事儿,硬是把自己关在家里,两天没出门,憋着劲儿难受。

九十年代那会学校还没有推广入学考试。到了上学的日子,爷爷带着家里的户口本,提前把楚忆的户籍转回了重庆,要花点时间和功夫。爷爷怕楚忆跟着无聊,让他自己在校园里玩儿着。楚忆谁也不认识,又没有父母陪在身边,总归有点小郁闷,得空坐在校园的香樟树下面,略有兴致地打量着学校的坏境,一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楚忆?”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楚忆刚抬眼就看见个高挑的女人站在眼前,正是江茵。爷爷跟他提过,那就是他的语文老师,楚忆抬头笑眯眯地打招呼:“江老师好。”

“在等你爷爷吗?”

楚忆点点头,在江茵面前依旧是一副乖娃娃的模样,江茵拉过身后的小子笑骂道:“你看人家楚忆多乖呢,不像你,一天到晚净惹事儿。”

东棠揪着耳朵挣开老妈的手,那耳根子被他老妈揪得像个煮熟的猪耳朵。江老师嘱咐两孩子就在这儿呆着,不要走远了,就赶去忙工作,刚开学,大家的事情都挺多的。

东棠偷瞄楚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道:“你要不要跟着我混啊?这里我熟!我罩着你!”

楚忆对此嗤之以鼻,把东棠的手打开。

那怎么行,他还是很要强的。小毛子说过,他楚忆不能给别人当跟班,只能当别人的头头。退一万步说,他什么时候需要别人的保护了!除了小毛子还没人这么跟他讲过话呢!

楚忆就在学校里定下来了。他还是那个调皮,爱惹祸的楚忆。

开学第一天,他就在老师的帽子里放了一堆煤球;又当着人家班主任的面儿,把同学的书包丢进厕所里了。本来他好歹还算是校长的孙子,老师们教育一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过两年这小魔王就走了,到时候爱作弄谁就作弄谁去。

可坏就坏在楚忆那德行上,他本来就是故意的,哪儿会听人劝导?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让老师无可奈何,只能告到他爷爷那里去了。

这当然就是楚忆想看到的结果了,最好是爷爷不耐烦了,能把他做的坏事儿告诉母亲,让母亲来把他领回去。

可两老人哪儿知道楚忆生性顽劣,还以为是他不适应生活发脾气了。奶奶变着花样给楚忆做好吃的,爷爷四处搜寻着好玩儿的送到楚忆身边,感激之余反倒是弄得他有些难为情了。

到后来,他做的坏事儿传到母亲那里了,宁秀也只在电话里告诫了儿子几句,其余一概不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楚忆就明白了。

不管他再怎么折腾,他妈是不会来管他了。

……

九四年老版三国在电视上轮动播放,各给频道从早播到晚,这部剧火遍大江南北。小孩子们是见啥学啥,放了学就在院里聚拢。我是刘备,大哥;你是关羽,二哥;你是张飞,三弟。

东棠喜欢关二爷。唇若涂脂,面若重枣,那豪气滔天,威风凛凛的红脸美髯公一直是东棠童年时期的偶像,据说只要丹凤眼一睁,就能吓跑周围宵小之辈,上将军之称可不是白叫的。

可东棠要是选了关二爷,谁敢去演刘备?那可是大哥的大哥,不就算‘越权篡位’了吗?剩余两人等着选角儿呢,卡在东棠这里急了,赶快点啊,待会儿还得回去吃饭写作业呢。东棠没辙了只能选个刘备,望着严浩那细皮嫩肉的小子笑嘻嘻地演关二爷。三人正纠结着呢,一小孩儿麻利地从大门口跑进来。

“老大!那小子被人围住了!”一男孩儿从门口喘着粗气儿跑进来,提着书包跑到东棠面前:“老大,姓楚那小子在校门口被郭方信给围了。”

东棠一愣,什么姓楚的人,大院儿里还有姓楚的小孩儿吗?“张飞”马小川凑到他耳边道:“就是楚家小子,楚忆啊,你不会忘了吧?”

东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郭方信又来挑事儿了?挑到楚忆头上了?他急迫地逮着那小孩:“他应该知道楚忆是新来的吧?”

那小孩也是可怜,跑了半条街,跨了无数坎儿,被东棠拎在手里摇来摇去差点没当场晕过去,一口进气两口出,断续地道:“郭方信说……说楚忆把他放了曹老师的车胎那件事情……告诉……告诉江老师了,楚忆说不是他,刚才在校门口我……”

那小孩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东棠暗道这人真不靠谱,赶忙火急火燎地问道:“看见什么啊?你快说啊。”

“我看见……郭方信带了好几个人,放楚忆单线1了。”

学校里的小孩儿们分成三拨。一拨是楚忆这种教师子女;一拨是教职工宿舍对面的铁路大院;剩余的就是最后一拨,两边都不属于,自成一派。

铁路大院就坐立在教师楼的对街,周围只有这一个小学,到了年纪的孩子都是往这儿送。所属阵营不同,小孩子又争强好胜,非要掰扯个输赢,时间久了难会产生些摩擦,还没停火就又出现了新的冲突。印象中的小学时代,就是这么磕磕碰碰过来了。

铁路大院说教师大院的仗势欺人,骂他们是小女生,出事儿了只会告老师,找父母。半大孩子的时候,最羞辱男生的方法就是说他像女生,大家都看不起。教师大院的熊孩子也忍不了了,反击这些“外来户”,你一句我一句骂起来,骂不过就上手了。还好正直小学年龄的孩子们不多,两方纠结不起大的势力,就这么执拗地对持着,谁也不让谁,谁也没赢过什么“大仗”。做的事无非也就是你藏我一支铅笔,我捉只虫子吓唬你。小孩又没坏心眼子,最多是恶作剧程度深了一点,被老师抓去质问,也学着人家抗战先烈,打死不供出自己的“同党”。

在大人眼里,孩子们这些行为无非就是为了炫耀,为了逞能耐和所谓的兄弟情谊。最多就是教训两句,严重的叫来同事,语重心长地交谈两句就让家长领着孩子回去了,翻不起什么大浪,也实在没那闲工夫去解决。

教师子女这一波熊孩子中,东棠算得上是最有威信哪一个。长得最高,个头最块儿,对人义气,心里又有自己的主意。加上从出生到成长都在院里,按照资历来排行,同年级里,东棠俨然是一副头头的样子了。不过这领头羊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需要个有勇气有担当的,有能力解决事儿的那种,要都隔壁严家小子的怂样儿,见到狠人就开溜,大家还要不要脸了?

开学不久,这期间楚忆也一直没把东棠当回事儿,而且从来不和院子里的孩子玩儿。可东棠既然是自诩是老大,楚忆再怎么也算是院子里的人,哪儿有任别人欺负的道理?

东棠急切地瞟眼数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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