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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好了便是,至多数落蓝元宁一顿,然而蓝元笙不算是一般人,她的腿,是来跳舞的,如果想要进宫,那身上是不能留疤的。

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蓝元宁刺她那一刀,将她整个大腿都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大腿肉嫩,不可能不留疤,况且蓝元宁的匕首上抹了药。

她被人拖出去的时候嘴上还不停的辱骂,直言“你把我的脸毁了,我就把你的腿给毁了,看咱们谁能拼的过谁”

而蓝元笙直接给了她一巴掌,骂了她一句“贱人”

谁能料想昔日还笑脸相迎,相处融洽的姐妹,竟然能有这样惊天的丑闻呢

人言可畏。

很快,两女争一男的戏码便传出来,蓝元笙和蓝元宁的名声都坏掉了,韩寿年醒过来之后直接从冬园落荒而逃,说什么也不娶蓝家的女儿。

蓝长钰回府便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直接把茶杯摔了出去,韩彤有一张好脸,脑子却根本不值得一提,然而此人深谙一个道理,那便是看人下饭,所以凭借不高的智商,也活到了今天。

韩彤看到蓝长钰心情不好,不管自己的一对女儿闹到了何种地步,也没有上前去惊扰他,蓝长钰却接到了一个近乎不可能联系他的人联系他,请他前往兰音庵一叙。

蓝长钰在冬园的书房拧眉看了一天,终于应邀欣然前往。

发出那封请柬的,正是童书桦。

隔了二十年的恩怨情仇,终于该清一清了。

这封请柬,便是容玖分别给两人的。

那日天正好,雪过初晴,阳光映照大地时光反射回天空,竟叫人觉得炫目的不得了。

蓝长钰想了想,还是穿上了白色的锦袍,当年和童书桦相遇时候穿着的衣服的颜色,只是再回忆那时候,心中除了那个出色的影子,竟然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并未跟身边的近侍说这些事情,只道自己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便独自出门了。

兰音庵还是那日的破败,过了这么些时日也没有变过。蓝长钰来过这里,却也不记得当时童书桦在哪个地方,便找人过来问了一下,才抬步朝着那地方去。

他走到一间角落里的屋子,并未敲门,或许心中不想和童书桦客气,径直推开门,看到了那个背影。

童书桦那时正在敲木鱼,听得身后连门也不敲的人,心中不知道该冒出来什么感情,本以为会愤怒的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却发现根本无力做这样的事情。

“你找我什么事情”蓝长钰看童书桦好好的,根本不像信上所说的那样半步踏进了棺材,心中隐隐有被骗的愤怒,但因为中间十三年没有见面,便当对方是陌生人,给了一份属于陌生人的尊重,发现屋子里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只得站在门口,阴沉着脸问她。

他以为童书桦叫他过来只是让他看看如今的状态,两人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撕破了脸,如今竟然能伪作和和气气在这里说话,也不得不说是一件惊异到诡异的事情。

“你如今连半句话也不愿同我说了么”童书桦起身,缓缓转过来看着蓝长钰,看到他如今这营营汲汲的模样,心中竟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不由得阿弥陀佛了一声,暗道自己果真未曾褪去红尘世俗之心。

、 第51章 骨灰酒

蓝长钰冷哼一声,又重复了一遍:“你信上说自己行将就木,不日便死,我今天看你好好的,你骗我过来看你,是什么居心”

“将军不是想知道当年那人到底是谁么,贫尼今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告知将军此事。”

童书桦温和一笑,手上那串珠子不再被摩挲,而是套在了手腕上,“当年仍在尘世中,贫尼曾酿了一坛酒,曾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酒如此情,岁月悠悠,其味愈深。本想着隔一甲子再与将军共饮此杯,孰料贱妾无福消受。便请人前往告知将军,此时此日此地,与将军饮一杯。”

那坛地下埋着的酒,早已被她挖了出来,如今正放在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之上,封泥也早已拍开,酒香阵阵,沁人心脾。

蓝长钰心中觉得诡异,不愿意碰那酒,“你一出家之人,不是禁酒禁欲怎么,要破戒”

“出尘十三年,死前还是想做一次尘世之人。”童书桦怆然一笑,“尘世中生,尘世中死,将军连贱妾最后的想法也不愿满足了么”

这话说到后边,竟然隐隐叫人眼泪落下。

蓝长钰气结,却也没有办法发脾气,在这清净之地,无论是大声呵斥还是出手,都显得失了风度,叫别人无端看低自己。他一怒之下将那酒饮了半坛,酒入候,化作醇香阵阵,中间却夹杂着些许怪怪的味道,似是有什么粉末状的东西掺杂在口中,叫人难受的紧。

童书桦露出微笑,那笑容诡异的很,看起来艳极了,像是仇恨浇注了二十年的花骨朵,终于有一日绽放,红的刺眼。

蓝长钰忍不住移开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童书桦的神色就觉得心虚,他却不觉得自己该心虚,难道这女人给他带了绿帽子,他不该愤怒么还是要像千年乌龟一样忍耐是男人都不会忍吧

“酒也喝了,该说了吧。”蓝长钰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他身上带着一颗解百毒的药丸,倘使觉得哪里不舒服,便可以立刻吞下这枚药丸解毒,并不怕这恶妇给自己下毒。

他这般状态,只是不耐烦听这恶妇说什么前尘过往的风流往事,然而看着童书桦如今一副短命相,心想着毕竟夫妻一场,好聚好散,也没有上前做什么失去风度的事情。心中没有感情,言语举止之间便冷漠的要紧。

“当年我并未有什么私情,韩彤对你说的那些,都只不过是污言秽语而已。”童书桦温声道,“只是简鸾不是你的孩子,这却是真的,因为那孩子,如今已经到了你的肚子里。”

“你说什么”蓝长钰不敢置信,隐隐有作呕之感,向前两步,抬手就要按住这恶妇,“什么叫那孩子如今已经在我的肚子里你”

他想到刚才那叫人难受的口感,伸手捂住嘴巴,饶是战场杀人无数,也觉得这事情着实可怖且恶心。

“刚才喝下的,便是他的骨灰啊。”童书桦笑语殷殷,站起来慢步靠近蓝长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蜿蜒至下巴,然后滴落在地上,却没有丝毫的不适感,额头靠近蓝长钰,“你有没有听到他在哭呢他根本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看到这世界,便被你那毒妇给扼死了。”

“不”蓝长钰忍不住吐了出来,他捂住自己的腹部,觉得有无穷无尽的苦水要吐出来,哪怕当年与童书桦没有什么感情,却也行了房事,洞房之夜掀起她的盖头,那人温柔相对,举杯饮合卺酒,却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再一同饮酒,饮下的竟然是骨灰酒,还是婴儿骸骨的骨灰

童书桦抬起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不叫他继续吐出来,昂着下巴用眼神逼问他:“吐什么既然做下了这等忘恩负义之事,你又怕什么皇天后土,众神诸佛都看着你背信弃义,当年允诺我的事情,如今一一相负,就该知道有今日的报应,我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了你的报应”

她字字听来皆是血泪,这是一个女子忍了二十年的情绪爆发,“你不爱我,又何必娶我娶了我,又何必相负你这样的人,就该死了下十八层地狱,煎炒烹炸,滚油锅剥层皮,你杀了果儿,如今也应该日日扪心自问,跪在神佛面前日日忏悔,也不足以叫人宽恕你,你不值得宽恕。”

“你你你”蓝长钰蓦地瞪大眼睛,拼了命扯开童书桦的手,连续三次也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毒妇”

童书桦趁着他失神,从他的腰间摸了一样东西,然后默不作声的将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东西给塞了进去,只是将身体靠近他,做出更恶毒的模样,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容明皇的心思”

蓝长钰这回已经不再是刚才那震惊间或厌恶的眼神,而是不敢置信,连声否认,“什么我对容明皇的心思你这恶妇在说什么”

“女人心思最敏感,我又怎么看不出来你眼中对她的迷恋”童书桦泪水遏制不住的从眼角滚滚而下,大滴大滴的落在地上,氤氲成透明的珠子,沾染尘土蒙了灰,“太子与她两情相悦,你瞧着难受了是不是之后两人同进同出,你嫉妒了是不是为什么背叛明慧太子,别人不知道,你当我不知道”

“住口住口”蓝长钰推开她,把她推了个踉跄,而自己也因为这一推,退回了门口,被关着的门弹了回来,箕坐在门口,看着童书桦,如同看着一个疯子。

童书桦磕在了床边,额头上渗血,挣扎着起来的时候眼前冒着金星,蓝长钰的样子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她扶着床头,因为额头失血和之前的毒,现在已经是气喘吁吁,喘着气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遇见你,和你山盟海誓,你毁了我一辈子,我却为你赎罪”

她冷笑两声,已再看向蓝长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所有的感情,口中的话也变得冷静不含感情,“却是不妨告诉你,我怀的你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是个死胎,二十年藏于冬园西苑未被黄土掩,我把他挫骨扬灰置于你方才饮下的酒中;你这些年毒打冷漠的简鸾,却是你心心念念的人的孩子。”

蓝长钰心中激荡,吐了口血,目光难以置信,心中乱成一团,“你”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元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 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元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

出自元曲窦娥冤

、 第52章 又一春

童书桦这般唱着曲儿,移开头,眼睛再也不看蓝长钰,“只叫你日日诛心不得安宁,夜夜泣血山鬼暗哭,滚吧,别再污了我的眼脏了我的地,此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死生不复相见。”

蓝长钰来时无情无义想做了结,去时却衣衫沾秽,脸色苍白,他脑中乱哄哄,各种凌乱的记忆碎片蜂拥而至,直叫脑袋都要爆炸碎掉一般,再也不能思考。骑在马上任其将自己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只是老马识途,还是将他慢慢挪到了冬园。

蓝长钰下马进府的时候韩彤已经站在门口,准备将他迎进去。却不料被蓝长钰一把推开,目光嫌恶。

韩彤惊惧,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想着这些日子她的所作所为,皆是以前蓝长钰默认的,难道这人要翻旧账了不成

夫妻各怀异心,蓝长钰看韩彤,越看越觉得最毒妇人心果真不假,刚才那双碰自己的手曾经染过鲜血,他想想便受不了。

然而他却根本没有反思过自己,为人夫者,他从未尽到过责任,且宠妾灭妻,为人父者,他因心生疑窦,捧庶踩嫡,为人臣者,他背叛明主与国家,为人友者,他觊觎朋友挚爱,殊不知朋友妻不可欺。

如此夫不夫父不父臣不臣友不友者,又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

蓝长钰气血攻心,哇的一声再次吐血,直接昏死了过去,并且一病不起。

韩彤吓得魂飞魄散,好在其子蓝青禾沉着镇定,叫人直接把蓝长钰直接抬回屋子里,找大夫过来看,本想着找太医,却没想到竟无一人愿意前来。

这其中有容玖的功劳。

韩彤闻得竟然没有人愿意来医治自家将军,一把鼻涕一把泪,如若不是身在冬园进宫不易,说不定就要朝她妹子韩嫣诉苦,顺便叫韩嫣给陛下吹枕边风,治那些人死罪,叫他们听信阉竖,却不肯救治国家良臣。

却也不想这般作为,哪里没有皇帝指示的意思容玖去了太医院逛了一圈,一众人皆噤声,没有人敢当出头鸟。

整个永安侯府都陷入了一种惶恐不安的状态,朝野上嗅觉敏锐的,已经察觉出来风雨将至,所以去探望蓝将军的,竟然没有几个人。

韩彤气的跳脚,却没有什么办法,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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