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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人的盛赞中,一名学徒端着一碗汤药跑出来,咋咋呼呼地喊道:“快让一让,解秽汤来了这可是救命的药,撞洒了你们谁负责”

众人连忙退至两旁,让他过去。郑哲接过药碗,亲自喂入妇人口中,言之凿凿地道:“解秽汤能解腐毒,一碗下去,她肠胃中的破溃立刻就能得到抑制。待我拔.出银针,你们便把她抬进去,我们慢慢治疗,不要着急。”

一群乡民已冷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妇人,却没料变故陡生,妇人竟尖叫一声惊坐而起,上面吐血,下面屎尿齐喷,模样惨不忍睹。

围观者一边大哗一边急退,议论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不行了看这样子是不行了吧我姥姥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屎尿都控制不住”

“果真是不行了,人已经厥过去了”

路人退得更远一些,目中全是惊骇。

壮汉扑上去一声一声地喊着婆娘,他的几个儿女双目血红,杀气腾腾,竟是一副与人拼命的模样。郑哲吓坏了,双腿软得走不动路,只能半跪在妇人身边,不停捻动针尾,试图做出最后的挣扎。

吴萱草连连喊着救人,却也无计可施。

不知谁扯着嗓子说道:“林大夫肯定能治她看一眼就知道你们用错了药,已经连着警告你们两回了,你们就是不听”

壮汉听了这话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立刻抱起妇人,跌跌撞撞跑到杏林春门前,一边磕头一边呐喊:“救命,林大夫救命呀先前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我已知错,求林大夫大人大量,救救我家婆娘吧我给您磕头,我给您银子,求您出来看一眼,求您了”

壮汉不要命地把脑袋往地上撞,一派深情令人唏嘘。他的几个儿女连忙把荷包里的铜板和银子全都掏出来,摆放在杏林春的柜台上,然后一起跪下磕头。

竹帘终于动了,林淡缓缓走出来,手里同样拿着一套银针。她沉默不语地握住妇人的手腕,仔细探脉,然后把郑哲的银针一根一根拔掉,随手扔到一旁,再抽.出自己的银针,一一扎入不同的穴道,指尖轻轻一弹,针尾便持续震颤,进而发出嗡鸣。

在这嗡鸣声中,妇人竟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

见此情景,路人一片大哗,口里连连喊着“活了,神仙,了不得”等语,竟是被林淡出神入化的医术镇住了

、第143章神医27

林淡以金针续命之法好歹保住了妇人的一口气,这才摆手道:“把她抬进去吧。”

“诶,好,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壮汉连忙把妇人抱进杏林春,摆放在外堂的一张床榻上。

林淡迅速开了两张药方,命仆役去煎,两服不同的药间隔两个时辰喂下去,到了傍晚,妇人竟然大好,胃不痛了,血不呕了,大小.便也得到了控制。她的几个女儿和妯娌打来热水,拿来干净衣物,替她好生收拾一番,再抬出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有了几分人样。

围观的路人有的散了,有的却还守在外面探头探脑。倘若林大夫也治不好那病,壮汉定然会闹起来,届时又有一场好戏可看。

郑哲失魂落魄地坐在萱草堂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看见梳洗一新的妇人,竟霍然站起,仿佛见了鬼一般。默默等待结果的吴萱草也露出惊讶万分的表情,忍不住疾走两步,跨出店门,却又定在原地不动了。这是她第二次在林淡身上见识到中医的奇妙。

围观的路人一阵大哗,然后就是源源不断的赞叹。这才三四个时辰,那么严重的病症,竟然就治好了这位林大夫年纪虽小,医术当真不小啊

林淡却并不理会旁人的反应和评价,只是握着妇人的手腕认真把脉,徐徐道:“急症已退,表症已消,里症却还在,需要日日服药,好生将养。平时不要吃太过辛辣、太过油腻、太过粗硬的食物,多以清淡软烂为主。我先开一帖药让你喝着,连喝七日再来我这里复诊。”

“好的,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壮汉和妇人感激涕零地跪下,他们的儿女也跪了一大片。

林淡并不搀扶,只是侧过身子避了避,然后不疾不徐地写下.药方。她的态度十分平淡,虽是在救人,却又透着一股超脱世俗之感,仿佛旁人的生死只不过是她随意把玩在指尖的一个小物件而已。

壮汉偷偷看了她一眼,表情更为恭敬,甚至产生了一种诚惶诚恐的感觉。他带来的乡邻也都消停了,一个二个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喘。

店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林淡却毫无感觉,把七份药用油纸包好,徐徐道:“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壮汉伸出双手去接纸包,口中连连道谢。妇人在儿女的搀扶下深深屈膝,表情十分感激。

被这些人误解乃至于冲撞时,林淡未曾恼怒,如今被他们奉若神明,自然也不会得意。她人如其名,一举一动皆是淡淡,叫人完全不敢去亲近。处理完这桩麻烦,她照旧拿起医书认真翻看,与往日一般无二。

路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不能搅扰她分毫。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然变成了如今这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模样,沉静得像是一潭碧水。

匆忙赶来为吴萱草解围的薛继明一直待在对面的萱草堂没走。他想着:若是林淡也处理不了这桩麻烦,他少不得要带着家丁去她店里支应支应。但林淡的表现却令他大为惊异,也终于让他正视了她的改变。

她再也不是那个围着他转来转去,咋咋呼呼的小丫头了。苦难让人成长,经历了背叛、退婚、远走、误害他人之后,她已经脱胎换骨,大彻大悟。她没有逃避自己的错误,而是一肩担起了所有责任。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大哥,为了治好他,每日学医,不敢懈怠,又为了增长见闻磨练医术,开始在乡野间行走。

她一年学到的东西,恐怕比人家一辈子学到的还要多。看着她沉静的侧脸,薛继明满心不是滋味儿。

郑哲经过几番挣扎后,终是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杏林春门前,深深下拜:“敢问林大夫,我先前两次诊治,究竟错在哪里”如果弄不清这一点,他终生都无法释怀。

林淡抬起头来睨他一眼,并不拿乔,而是徐徐开口:“那妇人送来之时已痛到极致,额头却无一滴冷汗,且面带红晕、胸有杂音、嗓音嘶哑,此乃风寒外感、头痛恶寒之症。她那脘痛呕逆之症十分严重,脉沉反紧,极其明显,你略略一探,自然而然会被里症迷惑,忘了表症。诸症当先解表,你探明了里症,只管用药去治,却忽略了表症。未曾解开表症,治愈她的风寒,你如何能够开具保和汤保和汤里有莱菔子、瓜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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