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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之后,从怀里掏出那枚百岁铃,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是贵门白掌教的物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白骨案的涉事者木匠的家中,兹事体大,请老先生和门众务必如实告知。”

老人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他用布满皲裂干纹的手拿起铃铛,翻过来确认了才答道:“阁下,这事我们扶江的驻点确实不知情,如果你信得过老夫,就在这里停留一两天,待我向上级禀告之后再给你答复,不知可否啊?”

此话正中吕川下怀,他笑了笑说:“可以可以,有劳堂使。”

亥时初,饶临衙门。

案发当天参与枋线的刘、罗二人由于伤病没有被列入嫌犯的名单,眼下还在任阳,可松柏斋扎风筝的老板马仲和死者周柱良的妹妹周蕊却在城中。

众人商议了半晌,一致决定还是有必要将这两人提来问问。

一夜飘雪,翌日李意阑推开门的时候,天地间已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空气里冷氛阵阵,李意阑才出门槛,院子的月门下就进来了一个人,提着个铲,衣色如雪,除了知辛也没别人了。

昨晚的脚印早就被掩埋了,李意阑朝他走去,踩出了新的一串。

知辛也朝廊下来,脚印与他相互逢迎,本该是不留陈迹的相遇,却偶然被雪原记下了半刻。

李意阑去摸袖子里的枪头,笑着看向知辛的铲子说:“大师这么早,是忙什么去了?”

知辛用虎口挂着那个铲子的勾柄,合了个不太成功的掌,说:“那只麻雀昨夜没能挨过寒潮,睡在了我的窗台上,我……”

李意阑见那铲子摇摇晃晃,担心掉下去铲到他的脚,便在知辛说话的时候伸出手去,将那铲子握进了自己手中。

知辛被这份忽如其来的帮助弄得怔了一下,又或者这叫体贴更为合适,眼仁微微上翻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将双手严丝合缝地贴起来,唇角露出了一点浅浅的笑意,他说:“我去给它找了个埋骨地。”

李意阑立刻就注意到知辛没说“死”,而是用了一个非常温柔的“睡”字,他心里登时就想,大师应该是有些难过的吧。

来到衙门的这些天,比起他们这一群大活人,那只麻雀陪知辛的时间反倒更多。

他也对它相当上心,窗台上每晚都会有新鲜的米粒,这两天还多了一个用竹叶卷做的锥形水器,连食指都塞不进去,也就那只巴掌大的留鸟能够享用,再过几天或许还会多出一个鸟窝来。

然而需用慢慢惧全,主角却一命呜呼了,所谓的世事无常,说的大概就是这些瞬间。

李意阑忽然就不急着练枪了,他其实好得很,只是不想让知辛一个人,于是信手拈来了一个借口,胡扯道:“今早起来嗓子不知怎么痒得厉害,大师得空的话,方不方便帮我看一看?”

他的病情一直被知辛挂在心上,闻言就当了真,朝他伸手道:“方便的,现在就方便。跟我来,容我先去洗个手,铲子给我吧。”

李意阑将铲子往身后掖了半寸,用空着那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把铲子而已,也不是一座山,知辛笑了笑,理了理袖子走在了前面。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问切都好说,只是咳嗽的锚点在嗓子眼,李意阑不得不坐下来张着嘴、仰着头,任知辛站在跟前,捧着他的脸两边,一本专注地往他的舌口间凑。

佛者沐香火而居,周身总是萦绕着一股檀香气,那点气息随着距离冲进鼻腔,李意阑无端地又有点儿想咳,不是病体上的异动,而是心尖上的一点陌生的局促使然。

大师的脸离他太近了,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才算合适了。

好在是有一点,李意阑神志不清地想道,幸好他出门前就漱过口洗过脸了,不然神颓气浊,很有可能会被大师避如五辛。

知辛就不像他有那么多小心思了,作为一个正经的和尚,看病就看病,其他的知辛倒是没太注意。

如他所见,李意阑舌质薄淡、舌苔白腻、咽内喉蛾双生,应该是反复发作了挺长一段时间,所以小舌红肿而肥大,也难怪他会说痒。

知辛看完了,边站起来从他脸前撤开,边用手背托了托他的下颌,示意他可以恢复常态了。

“我知道你有皇命在身,没条件清心卧榻休养,此类的话便也不说了。我一会儿去整合一些不时间的小方子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好吗?”

李意阑第一回见到这种放任患者自便的大夫,可能因为知辛本就不是大夫,所以李意阑更愿意遵他的医嘱,因为有些时候他一高兴,也会觉得没法长久地活下去,是一种遗憾。

“好,有劳大师。”

知辛摆了下手,敲竹杠道:“别忙着有劳,来而不往非礼也,正好他们都还没起,陪我下盘棋吧。”

雪天本就该窝在暖阁里会好友与诗酒茶,好友已在触手可及之地,李意阑蓦然就有了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错觉。

他的棋艺实在不怎么样,对弈必输无疑,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人而已

第31章火中生莲

寄声拾好出来没见着人,院子里也没有练习的影子,循着说话声摸到隔壁,才发现这大清早的,李意阑跟和尚的棋盘上已经落出了半壁江山。

他是草莽出身,心性未定,基本不懂这门纵横技艺的乐趣,第一反应就是闲的。

可和尚闲不闲他不好说,他六哥却是实打实地忙成了陀螺,每天大部分时候都拧着张脸,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明明也在绞尽脑汁地想下一步,可肢体里全是放松的味道。

李意阑听见寄声出来了,可他没有回头去看,只是自顾自地盘着腿,在榻上支着个点穴手,一枚棋子因为无处可下,被他夹在指缝里慢悠悠地转圈,左手因为要撑下巴,脊背不得不弯了寸许,深黑的衣色盖住了支棱出来的骨骼,身形看起来仍然高大。

知辛坐在他对面,双手结着掌心朝上,这样坐着等他已经有一会儿了。

李意阑看不出生路来,只好笑了笑,将捻着的棋子往棋盒里放去:“我输了,输得有点快,让大师见笑了。”

知辛:“话不能这么说,术业有专攻,我要是跟李兄比功夫,输得怕是比这更快,本来就是我占了便宜,何来见笑一说。”

李意阑心说那是因为大师厚道,这世上恃才傲物的人从来不少,不过知辛姿态谦逊,他便也没多少不如人的惭愧,开诚布公地说:“我的水平也就这样,大师还下吗?”

知辛抬手去捡棋子,不怎么得意地乐了起来:“乘胜追击是人生快事,再下一局吧。”

有时候输赢重要,有时候心情重要,这人不以短处无谓自卑,他输得起,知辛自然也不怕赢,无所顾忌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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