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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欠扁的墨镜,人模狗样儿的走过来朝叶阑微笑道:“叶医生,我们又见面了。”然后胳膊搭在目瞪口呆的周予安肩上,“他只是我的朋友。”

只是朋友的周予安:“……”

半个小时后,徐行已经和钟牧远打成一片,从文学谈到象棋,从天文说到地理,左一个爷爷右一个爷爷,周予安从不知道徐行这么健谈,把他衬的黯淡无光。

叶阑有些无奈,看向一旁的周予安,轻声道:“你们来找弗初吗?他上午的手术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周予安刚要回答,徐行却插进两人之间,对叶阑微笑道:“不,我是来找你的。”

又在周予安耳边道:“你怎么还不去找姓钟的?”

他瞪了徐行一眼,向钟牧远和叶医生告了别,又去了一趟胸外科办公室,李慧婷却说钟弗初结束手术后去了陆爷爷那儿。

钟弗初师傅的病房他还记得,一路狂奔不带喘气的跑到特保病区15号病房,却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看到两个正暗流涌动的人,其中一个是钟弗初,另一个……

“予安?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儿?”

一身闪银西装的男人走过来,他头发被细致的拢到脑后,行动间昂贵耀眼的胸针微微摇动,古龙水味道扑面而来,今天的徐行和他一比都变成了田园小清新。

“陆岩学长……”周予安艰难的打了招呼。

陆岩状若自然的将手搭在周予安肩上,朝一旁的钟弗初挑了挑眉,笑道:“抱歉,钟医生,小学弟来找我,我只能先失陪了。”

周予安浑身不适,想往旁边挪动,却被陆岩搂的更紧,他抬头看去,钟弗初正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的肩膀,和肩上的胳膊。

他潜意识觉得不妙,急忙挣开了陆岩的胳膊,跑到钟弗初身后,探出头说:“学长,抱歉,我是来找钟医生的,先失陪了。”

他站在钟弗初背后,没看到钟弗初脸上的神情,但陆岩看到了。

陆岩眯了眯眼睛,复又勾起唇角笑道:“予安,你还记得你大学时给我的情书吗?我至今记得里面有六处语法错误,要不要我指给你看看?”

周予安僵在当场,喉咙被火烧一样滚烫,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岩会随口说出这种隐秘的陈年旧事,把他搞个措手不及,恨不得变身海底电缆被永远埋葬。

心脏被一只手用力攥紧,他忐忑的抬头看向钟弗初,却看到他沉默的转身离开。

周予安惶惶不安的跟了上去,没顾上背后一脸兴味的陆岩。

“钟医生,陆岩那是开玩笑,你不要听他瞎说,我当时给他写情书只是写着好玩的,没有很认真。”

他紧紧跟在钟弗初身旁,妄图解释清楚,“而且我和他只是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有过接触,回国后就没有联系了。”

钟弗初却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周予安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多余,钟弗初会在意他喜欢过谁吗?但他还是想解释,

“我那时年纪轻不懂事,觉得他长得不错,还挺有才华的,脑子一时不清醒,就给他写了一封情书,但我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

他越解释越乱,解释的前后颠倒自相矛盾,而钟弗初的神色却越来越难看,一点儿眼光都不屑给他,仿佛他只是空气。

周予安十分委屈,然后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怄气,他几步跑到钟弗初面前,拦住他,破罐子破摔道:

“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有意见吗?”

钟弗初停下脚步,低头盯着他,眼底闪过嘲讽的笑意。

“周予安。”

他屏住呼吸,手指攥紧,瞪着钟弗初,听最后的宣判。

“你眼光真差。”

第二十五章

周予安怔了怔,突然弯着眼睛笑了,越笑越开心。

有人骂起人来,竟也会把自己也给骂进去。

钟弗初皱眉看着笑个不停的周予安,什么都没说就匆忙转身走了,走了一会见周予安没跟上来,回过头催促道:“过来拆线。”声音沉沉的,似有些生气。

周予安忙跟了上去,在一旁讨好的笑道:“你以后绝对会后悔今天对我的评价,信不信?”

钟弗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说:“是吗?”

这个问句有些奇怪,听着像是肯定句,周予安鼓了鼓脸。

拆线确实很快,钟弗初拆的尤其快,几下子就用剪刀把线结给抽出来了,周予安都还没来得及喊痛卖点儿惨。

“回去注意护理,不要拉扯到伤口。”钟弗初取下手套,目光扫过周予安胸侧愈合差不多的伤口,新生的皮肤呈现淡红色,在一片白皙的肤色中格外显眼,他转瞬移开了目光。

周予安应了声好,低头扣上衣扣子,他还在想陆岩的事情,问道:“你和陆岩认识很久了吗?”

钟弗初眉峰一蹙,神色不太好看,顿了顿说道:“我师父是他爷爷。”而且还是高中同学,但他实在不想说这段历史。

周予安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你的辈分比陆岩大啊。”想了想,又猛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行,我是陆岩的学弟,岂不是比你小了一辈。”

钟弗初眉头蹙的更深,卷起病历在周予安头顶重重的敲了下,冷声说:“你可以走了。”

周予安摸了摸自己的头,觉得钟弗初似乎又在生气,对他笑道:“钟医生,你是不是挺讨厌陆岩啊?”

钟弗初却打开了门,望着他,一副请他出去的样子。

周予安念念不舍的站起身,他突然发现,到此为止,这场手术才是真的彻底结束,以后他就不是钟弗初的病人了。

两个人一起往外面走,路上经过露天阳台,那里依旧有许多小孩子在玩耍,一派天真无忧,吹来的凉风让周予安舒服的眯了眯眼睛,一旁钟弗初的白大褂也被微微吹动,在阳光里白的发亮。

他突然想起住院的第一天,他曾在这里看到钟弗初对一个小女孩展露笑容,他也曾在这里干过一件傻事,没准儿那个小男孩,还会偶尔想起某个无法飞升的哥哥。

紧接着后面的一桩桩事情,像潮水涌上来又退下去,他心里蓦的平静,像是许久以前两个人也这样平常的并肩走过,或许是微风很好,或许是阳光很好,他一点儿也没紧张,嘴角还带着轻松的笑意,对钟弗初道:

“钟医生,你这个周六有时间吗?”顿了顿,又说道:“我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有多重要呢?重要到关乎钟弗初对他审美的评价。

钟弗初却停下脚步望着他,打断了他表面的平静,心弦陡然绷紧,他不得不也停下脚步,紧张的回望。

童声稚语与清脆鸟鸣在身后回旋成清新小调,明澈的日光使得钟弗初深刻的五官越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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