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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队伍走去,“为什么”还没问出口,吴三省已经抄近道奔过来:“小邪饿不饿?”

闷油瓶看了吴三省一眼,阴郁地低下头,吴三省撞了撞吴邪的肩膀:“路上有机会给你找点儿吃的。”吴邪脸都红了。他是一只导盲犬,习惯少食多餐而不是每天一条冻得硬邦邦的鱼,此前他没有从事过重体力劳动,不知道如何分配这点儿少得可怜的能量,看这幅情形,是一定没有早饭的,对于一条从城市里来的金毛来说,残酷的考验刚刚开始。

那红的像刚腌出油的咸鸭蛋黄一样的太阳……吴邪回想着,把套索在身上紧了紧,暗示自己已经吃过了早饭。

顺子挨个拍了雪橇犬的头,检查他们的套索。早晨的狗力气最足,队伍一旦开始走,就两三个小时不会停歇,当神秘人和陈皮阿四坐上雪橇之后,口令从头狗那里依次传了下来:“路上会有雪缝和大沟壑,都把脑子放清楚点儿!”

深呼吸。沉下气,用鼻子吸气,用嘴呼气,否则冰冷的空气会让肺里像着了火一样痛,吴邪尽量舒展自己的前臂,让后脚的指甲深深抠进雪面,蹬,跃,向前,追着小哥的尾巴尖,一直向前。

雪橇队伍中的领头爬犁通常消耗最大,道理类似人类在长跑和竞走运动中的领跑者,出尽风头却拿不到金牌,而极地雪橇则更残酷一些,如果不进行轮换,总是处在第一支队伍里的雪橇犬很容易累死。好在吴邪他们今天按顺序退到了第三位,可以说是最轻松的位置,甚至让吴邪隐隐有了他已经适应了拉雪橇工作的错觉。

追着小哥的尾巴尖,一直向前跑……

忽然,一向沉稳的小哥脚下步子乱了起来,连续两个小而急速的脚步调整,毛茸茸的大尾巴几乎拍在吴邪脸上,吴邪只能摇动身体才能看清前面的路。怎么回事?小哥是崴了脚吗?吴三省大吼一声:“保持节奏!”

其他两只也偏离了重心的狗这才找到自己应该在的位置。吴邪身后的猎狗碍于这是吴三省的大侄子才没有骂出口来,只是低声嘟囔:“**孩子,跑都不会跑。”

吴邪没有还嘴,因为小哥转过头对他轻轻呜咽了一声,似是安慰,似是安抚,更多的是警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多想,从前面传来了新口令,吴三省大声和前面的狗确认了两遍,向下传:“准备向左大转弯。”说着,冰面慢慢倾斜了起来,吴邪抬头看,深深倒吸一口冷气,冰原果然是有太多大秘密,他们右侧的广袤平原不见了,换上的是一艘黑黢黢的大船,像标本一样被冰封在那里,倾斜下压,而大块大块的冰已经长年累月地把它浇筑成了永远不可能解冻的大型雕塑,就好像是一个海浪正要吞没大船的瞬间被人摁了暂停键。

不过,陈皮阿四的命令是左转弯,吴邪眼看着第一支雪橇已经成功顺利地转向,正跟着小哥和三叔一起调整身体的角度,忽然,第一支雪橇遥遥地晃动了几下,竟然就在眼前消失了!

顺子绝望地叫声被寒风吹散,吴邪勉强才听到“冰缝”两个字,只见第二支雪橇的队伍开始急刹车,人仰狗翻,物资顺着光洁的冰面嗖嗖地远去,被压在雪橇下面的狗玩命挣扎。吴三省嘶吼着指挥他的手下把第三支雪橇强行拉得更向左边,直冲一片镜子似的冰面而去。

三叔说过,在极地,镜面似的冰往往代表“能掉下去”,下面有一种和可爱的海狮是近亲但实际上绝对不可亲的大型食肉动物狼鱼,每天透过冰面观察上面的生物,一旦发现可以吃的,就会立刻从旁边想不到的冰洞子里跃出来,把猎物直接拖下去。有时候,这种动物会故意制造一片看上去很安全的冰面,等猎物走过的时候,忽然用坚硬的脑壳顶碎冰壳,让猎物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就变成了午餐。

所有的狗都在尽力刹车,吴邪觉得套索要把他的肩膀掰脱臼了的时候,雪橇终于停了下来。由于吴三省判断准确,他们的雪橇脱离了直线队伍,给第四支雪橇赢得了刹车的长距离,现在,后面的狗都已经被松开了套索,一只只跑过来救他们。

薄薄的冰壳距离吴邪的脚只有半米远,他能看到黑色的影子在冰面下面游来游去。小哥站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吴邪低声叫他后退,小哥还是不动,吴三省的套索是活动的,自己可以解开,他慢慢驱赶着其他的狗离开危险的冰面,闷油瓶还是纹丝不动。

“小哥!”吴邪着急叫了一声,三叔把他拉到一边:“别说话。”

吴邪顺着三叔的眼神看过去,就在离闷油瓶不远的地方,一个冰洞子里,探出一个黑色的脑壳。

“他的套索刚在转弯的时候打死结了,自己解不开。”三叔说:“小邪,去说个再见吧。”

什么?吴邪简直怀疑自己幻听了,再见?什么叫再见?这是再也见不到了!他愤怒地望向三叔,三叔解释说:“不是我狠心,那块冰面站不了一个人了,别说人,就是皮包那种小狗上去也容易立刻开裂。”他用爪子敲了一下周边的雪壳,很快,一大簇黑影子从小哥脚下散开,一会儿又围拢过来,冰洞子里露出了三个黑色的脑壳,大风吹起一阵散雪,迷蒙了吴邪的眼睛,等他再定睛看的时候,小哥扭头对他说:“跟你三叔走。”

“不可能!”吴邪嘶吼:“你别动,我去给你解开!”

吴三省一巴掌把吴邪打倒在地:“你敢!”

吴邪愣了片刻,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此生从未有过的怒吼,后腿踹碎了一块结实的冰,整个狗腾空而起,用肩膀把三叔撞得飞出去几米远。吴邪一身奢华如绸缎的毛发蓬成了战斗的形状,他的爪子尖敲在冰面上,狠狠踩进雪层里,一步一步走到三叔面前,一字一字地说:“你不敢的,我敢!”

三叔忽然哼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吴邪已经冲着闷油瓶走过去,闻言回头,学着潘子他们的声调说:“我呸!这种鬼地方,长辈值他妈几条鱼干!”

吴三省哈哈大笑,开步走到手下面前,对他们说:“看见没有,老吴家生不出哈士奇,生出一匹狼!走,给他们俩个搭把手!”鉴于潘子和大奎早就在闷油瓶旁边替他出主意,这更是一呼百应,群狗奋起,围住了那块冰面,准备在狼鱼跳出来的时候一一咬死它们。

吴邪匍匐在冰面上,一点点挪过去。为了增大受力面积,闷油瓶已经卧在了冰面上,放松肩胛等部位,希望能够自行脱困。无奈的是,他的套索是要连着吴邪的,多了两道绳扣,转弯以后,闷油瓶为了把旁边的狗先推出去,扭转身体的时候让绳索打结,现在他四肢无法发力,简直是捆好了送给鱼狼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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