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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有……反正还有八块。”

闷油瓶低下头闻了闻:“热的?”

吴邪屏住呼吸:“他们不让我把碗拿走我放在嘴里所以那个我想你也许不会嫌弃……你真不嫌弃的吧,小哥?”

闷油瓶歪着头看他,表情非常特殊。吴邪拼命去想也不知道自己此前是不是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闷油瓶,也许是因为偷吃了两块牛肉把脑子馋坏了,总之,面前的闷油瓶有点儿陌生。

吴邪闭上眼睛,忽然感觉对方的鼻子凑了过来小哥是要跟我碰鼻子他高兴地睁开眼睛,却发现闷油瓶闭着眼睛正在用舌尖舔他下巴上的毛。那里被肉汁淋过,黏糊糊,一缕一缕的,闷油瓶粗糙的舌头抚过,时不时碰得吴邪又热又痒。吴邪看着天花板:这个体验不错,似乎在哪里见过。

哦!吴邪恍然大悟。那身上带花朵斑纹的拉布拉多妹妹曾经被另一只狗堵在墙角里,然后……拉布拉多妹妹一爪子挠烂了对方的鼻子“小哥你是在吻我吗?”吴邪问。

闷油瓶不知何时已经在吃牛肉块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法生过。他说:“很好吃,我很喜欢。”

吴邪闭上眼睛,忿忿地幻想着,有一天,等他们回到温暖的城市里,在大草坪上,他一定要尝尝闷油瓶的味道。我想……吴邪抖抖毛,开始活动他受伤的前爪,我一定会喜欢他的味道。

一盒成年人类都不会觉得满足的牛肉块显然不能填饱一只金毛和一只哈士奇的肚子,经过了混战的阿宁的船员没有心思给底舱的狗任何食物,他们打开了所有的笼门,让狗在甲板上自由活动,期待它们敏锐的感官可以提前知道陈皮阿四带来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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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牛肉味儿的,吻~

吴邪关上舱门,从桌子底下拖出了一包柔软的保温材料,卧了上去。闷油瓶叼着笔记本走过来,占据了另外半边。吴邪看着那带血的笔记本,欲言又止。闷油瓶用爪子翻页的样子很有趣,偶尔尖指划破了纸面关键处,他还会皱皱眉头。吴邪困意丛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小哥,你不会摇尾巴。”

闷油瓶不理他。

吴邪说:“你吃了牛肉,应该摇尾巴对我表示感谢。”

闷油瓶看都没有看他,但是尾巴似乎敷衍地甩了一下。

吴邪看着人类写下的“塔木陀”三个字越来越模糊,逐渐睡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四下漆黑。闷油瓶卧在他旁边,不会摇的尾巴没有遮住自己的脸,反而是盖住了吴邪受伤的前爪。吴邪咬了一口对方的尾巴尖,闷油瓶的眼皮没有睁开,眼珠转了转,算是回答。

“塔木陀是什么?”

“一个地方。”

“笔记里有地图吗?”

“没有。”

“那怎么去?”

“我不去塔木陀。”

吴邪翻身起来:“你?不应该是‘我们’吗?”

闷油瓶一直闭着眼睛:“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吴邪把受伤的爪子从闷油瓶尾巴下面抽回来:“我去不去,我做主。”说完,他就略失底气:以闷油瓶打架的功夫,如果吴邪成为了他的路障,对方一定会像抓小鸟一样把他扑住,像啃骨头一样咬住他的喉管,像吃牛肉一样把他撕碎,然后草草埋掉了事小哥……会这么对他吗?吴邪有些生气又有些郁闷,试图抢过小哥的笔记本出来看,没想到对方完全不遮掩,干脆推给他。

吴邪不认识人类的字迹,只能乱翻一气,里面果然什么也没有,密密麻麻都是横竖撇捺,大概人类也很不耐烦记这些东西,笔迹越来越潦草,倒数几页甚至都开始撕掉了。

最后,反而是闷油瓶开口:“我们要去的地方叫终极。”

“干嘛的?”

“满足你的任何愿望。”

吴邪喜欢这件事。如果现在就要去终极,他希望有一份xl号的金毛郊游套餐。主人以前给他买过,里面有xl号的棉垫子、xl号的午饭、xl号的零食、xl号的小球和xl号的眼镜。其实按照吴邪的体型,他用不了xl号,但是他私下里想,既然是到了终极,就多要一点儿吧,如果终极只肯给他一份套餐,他不介意和小哥分享里面的所有东西。

然而闷油瓶对终极的解释,让吴邪觉得脊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他说,去终极的路没有人知道,更没有狗知道,到达终极的过程里,你可能会受伤,可能会死去,你可能刚开始几天就会得病,在半路被怪物吃掉,一辈子也到不了所谓的终极。也许你到了终极才发现,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一切只是个骗局,也许你对着终极用尽虔诚和信仰,发现它根本不会回应你的要求,也许终极不适用于狗,也许终极已经被人占据了,永远无法靠近……

“我不喜欢听丧气话。”吴邪站起来。

闷油瓶把脸藏进他的大尾巴里。

“我最讨厌听到别人说丧气话,虽然我也不知道终极是什么,但是小哥你怎么能不说一点儿好处呢?也许终极知道你的过去,也许它真的可以实现一切想法呢?”

闷油瓶闭上眼睛。

“我懂了,”吴邪觉得伤心难过,一股莫名的火气从心口烧起来,一直蔓延到嗓子眼,连说出的话都这么冲,“这都是你编造出来的理由,你只是不想让我去。”他忽然发现过去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都是白,早知道那八块牛肉应该自己吞掉!

最可气的是,闷油瓶居然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吴邪撞开门。

他要走了。尽管今天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他仍然觉得闷油瓶这么做太无情,他们是吃过同一碗牛肉的朋友,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瞬间的朋友,吴邪最伤心的不是闷油瓶的神秘,而是对方始终把他排斥在外。

就好像……就好像你对着墙壁说了很久的话,你趴在冰冷的表面,听到隔壁的欢声笑语,你砸不穿这道墙。

吴邪的脸上有湿湿凉凉的东西,不是眼泪,而是雨点。外面正在下雨,漆黑的夜空里闪电四下惊起,海风刮得吴邪几乎睁不开眼睛。就在他决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一阵雨的时候,一片脏兮兮的纸忽然从风中飞过,糊在他脸上,堵住了口鼻。

吴邪觉得很恶心,赶紧扒拉下来。湿乎乎的纸片一碰就变成了两半,摊在地面上,和船员脚上的泥巴融为一团。不过,吴邪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于是忍着泥泞把碎纸片翻了过来,拼在一起。

炸雷逼近,几乎可以把任何一条敏感的狗吓得跳起来,吴邪的大脑却一片空白:他知道笔记本的最后几页是谁撕掉的了。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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