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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肩膀,隐藏自己的表情。闷油瓶当然知道对方复杂的心思,也不说破,只是由着他一面窃喜一面自责,直到决定回去吃晚饭。

海风更冷,浓雾后面的神秘物体露出了颜色,黑漆漆一大坨,却仍旧看不清,诡异的是,甲板上一个船员都没有了,就像是在世界尽头。吴邪被这种气氛逼得不得不说话:“小哥,不是塔木坨,是什么?”

闷油瓶一直盯着那团黑色,淡淡地说:“宝塔木材厂。”

吴邪还没来得及在脑内勾画出木材厂的样子,就听到小哥一声怒吼:“跑!”身体动起来的瞬间,吴邪看到那团黑影子的第一个细节,是枪口,很大的枪口。吴邪发誓,他从来没有见过比他的脑袋还大的枪口。

第15章

闷油瓶把吴邪推进拐角处最近的房间,然后火速关门,跳上桌子。吴邪的弹跳力不够好,急忙找了个东西垫脚才爬上去,和闷油瓶头并着头,望向外面。

灰蓝色的海面泛起苍白的浓密的浪,声响震天,甲板上平时来来去去都是抽烟的船员,现在却一个都没有,就连那些调皮的海鸟都消失了,如果不是刚刚在底舱的时间很短,吴邪简直要怀疑,这是不是另一个世界。闷油瓶的耳朵轻轻耸动,判断声音来源,吴邪用额头把雾蒙蒙的玻璃蹭干净了一些,张望出去。

本来在船尾的黑色浓雾包裹着的东西逐渐追上了这条船,吴邪看到的“枪口”狰狞地抖开黑色盆口。“是……炮?”吴邪问。闷油瓶没有说话,但沉默也是一种令人绝望的正面回答。吴邪在导盲犬训练基地见过炮,跟他差不多大,圆圆的屁股上拖着一条棕色的拉线,那是训导员自己带来的玩具,里面常常放满了牛肉粒,一拉线,噗一声,牛肉粒会弹出来,引得许多刚来基地的小狗纷纷追逐。这是吴邪最愉快的记忆之一,但他知道,人类世界里的炮并不都是充满零食,比如面前这只。

黑影晃动了几下,吴邪感觉到船身被对方扬起的浪冲击得上下颠簸,很快,一道火光掠过,简直可以把狗吵聋的爆炸声在远处响起。那几秒,船体并没有动静,闷油瓶却先行跳下,并且把吴邪也拖住尾巴拽了下来。吴邪的爪子刚刚接触到冰冷的地板,就感觉后背仿佛被人踢了一脚似的,屁股居然从后面翻上来,先于脑袋着地,摔得生疼。

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下来,闷油瓶一面躲闪一面去抓吴邪,但炮弹爆炸的冲击太过剧烈,以至于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在翻滚和摇晃里越来越大,直到吴邪踩到一块大油布,彻底失去平衡之后滑到墙角。至少一分钟过去,船才慢慢找回了平衡,但吴邪踉踉跄跄爬上桌子的时候,仍然能感到玻璃在嗡嗡震动。

眼前的景象令他恐惧。

浓雾里的黑色物体露出了全貌,就在这艘船右后方不远处,也是一艘船,除了船头那个很大的炮口之外,整个船体漆黑,打满铆钉状的凸起,烟囱和武器出口都张牙舞爪,就像一只掉进了墨水里的帝王蟹。最奇怪的是,炮台上站着一个一身黑衣服的老人,目光或者说眼镜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吴邪长期经过训练的头脑一秒就判断出对方好像是个盲人他对盲人有天生的责任心和怜悯,但此时却完全不想站到他身边,带上导盲用具。甚至,本能强烈抗议着他的记忆,告诉他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黑色的高能炸药包。

闷油瓶也这么觉得,吴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线转瞬即逝的灵光,那双漆黑的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一如既往地把它埋在黑暗中。吴邪只好转而重新盯着瞎眼的黑衣老头,看他用双盘的姿势坐在那里,完全不顾船体摇晃,仿佛身处温暖的室内。两艘船就保持这样的距离,不疾不徐地一起前进。

吴邪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小哥,你识字?”

闷油瓶没有看他,轻轻点了点头。

吴邪想了一下,终于嫉妒地问出口:“怎么会?”

闷油瓶跳下桌子,开门出去,吴邪跟在身后:“你身手也好,还认字,你是警犬吗?警犬都认字吗?”

“不是。”闷油瓶说着就奔跑起来,吴邪赶上去:“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说完,他略略后悔:闷油瓶已经明确表示过不记得之前的事,这无疑等于揭对方的伤疤撕血痂最疼了!吴邪想到以前被铁丝网刮破皮肤换药时候的感觉,腿肚子都有点儿抽筋。闷油瓶终于在阿宁他们开会的房间外停下,吴邪跑得气喘吁吁,谁知道刚一站稳就被闷油瓶顶住了鼻尖:“我不能告诉你。你会失望。”

吴邪甩开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失望?”

闷油瓶摇摇头:“因为我和你的不同,你会深深失望。”

吴邪很别扭地退了一步:“不同?因为我不识字吗?”

闷油瓶把吴邪推了进去,自己去跑向另一边。金毛是人类最喜欢的狗之一,对于吴邪忽然开门的行为,正在说话的阿宁只是皱了皱眉头,就默许吴邪坐在她旁边。不过吴邪的目光一直盯着闷油瓶的背影,头一次,他觉得他们很生分。就因为……我不识字吗?

阿宁的电话很快就挂掉,过了一会儿,换上了一种叫做卫星电话的东西,吴邪百无聊赖地趴在那里,听人说话。往常,他都会在这种密集絮叨地声音里昏昏睡去,然而这次不同,因为那几个明显的“塔木陀”的发音,吴邪假装睡着了,耳朵却是始终没有休息。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就是黑帝王蟹船上的盲老头,阿宁叫他“陈皮阿四”,口气很不友好:“你的炮弹示威不过是海上跷跷板,倒不如直接扔在我的甲板上。我知道你在怕什么,那么不妨直说,塔木陀地图我有,其中的秘密,我知道,如果我的船沉了,这两样东西就会永久地跟我去海底。”

陈皮阿四嘿嘿一笑:“我会给裘德考留个悼念的标记物。”

阿宁强笑一下:“谁?”

“别装傻。说到底,咱俩的船都登记在裘德考名下,嘿嘿,这也是缘分。”

阿宁立刻摁下了等待键,吩咐旁边的人查黑色大船的信息。过了一会儿,结果传来,陈皮阿四确实已经洗劫了裘德考给阿宁的后续补给船,并且在船上改装了一门古老但威力无穷的野炮,一路追到这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吴邪抬起眼皮看了看,阿宁皱紧眉头,抓起话筒:“我什么都有,你什么都没有。别追了,回家吧。”

陈皮阿四的声音阴冷:“你既然都有,我就不客气了。”

阿宁做了个“全速前进”的手势,对着话筒咬牙说:“来拿。”

只觉得身体晃了几下之后,吴邪不安地站起来,看到窗外千篇一律的海面变化速度似乎有所加快,电子地图上的绿色轨迹线闪闪烁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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