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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很疼,手也是麻的,他现在耐心很少。

贺眠身上像是直接裹了几层黑布就出来了,一层层的密不透风,他也不抬头,就将整个脸埋在布条的阴影里,不吭不响。

“我话不问第三遍。”伸手向前,直指贺眠胸膛道:“你的回答。”

就在他指尖碰上对方胸膛的同时,他听到了细微的咔啦一声。

是碎裂骨骼不堪重负的脆响。

贺眠想要开口说话,又被汩汩涌出的献血堵住了咽喉。游若归从一半猩红的视野里,看见贺眠直直坠地,湮灭了生息。

屋内灯火还是灭的,游若归迟缓的将烛火都一一点燃。他靠在放有最后点燃的一盏桌台旁,遥遥望着晏安。

未敢去看地上那人一眼。

他仰头,张开嘴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掺杂着寒意和腥味直入肺腑。

贺眠的伤不是刚受的,喉见喷涌出的血都带着些黯色的,黑布沾的血也是干了的,想说的话应该也是没说完的。

但他不用去听了,一目了然。

游若归到的最后通牒,便是这两个人的命。

他重重的闭上眼,眉头拧成结。

以前总觉得那人是个小少爷,重裘拥柔肌,含着金汤匙入这人世,性格乖张些也没有什么,倒不如都随他愿,去远离纷争当个纨绔子弟。

少爷从家走之前还提着他的那个金丝鸟笼出来,狐裘的外衣随意地披在身上,贺眠见到他时对方正在将手伸进去逗弄那只鸟,不巧金丝雀不给他面子,上嘴就拧了一下。

再到了后来,当兵卒将刀剑架在少爷脖子上时。他把盛有酒露的杯盏轻晃,盯着酒面上零星破碎的月光,笑的开怀,抬手将百年佳酿尽数倒在了枝丫上。

最后的最后,当少爷阖眼时,却是委屈地皱起了眉头,他最讨厌疼,可这次却又挺疼的,所以他暗自骂了游若归好几声,才算心里平衡起来。只愿贺眠快马加鞭走快些,能早点遇上游若归。

鼻尖一阵酸涩,游若归双肘撑在桌上,头向后仰去,看着烛火在房梁上映出的一圈光晕。

蛊虫一路啃食进入颈间脉搏,在那里蜷起。他也懒得去管,最好直接钻入肺腑给他个痛快,也省的麻烦。

只是不知道先前入府派去传话的人什么时候能把人带来,游若归目光停在一旁晏安身上,等着来者。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门扉就被叩响。在游若归应声后,女子推门而入。

脚不过刚迈过门槛,就听见触地时水声,她闻声看去,周身一僵。

“无妨,单姑娘直接迈过来便可。”他笑的温和,衣摆带血。

“我没有时间了。”单鸣琼走到他身边时,游若归几不可闻的冒出句话。“把蛊解了。”

他说话时没看单鸣琼一眼,只不过是直勾勾地盯着倒地的贺眠,连眨眼都不曾。

单鸣琼也没搭腔,在离游若归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扭头看着晏安。她穿了一席白衣,素纱之间夹杂着寒气,蕴着草药香。

“要是我说要以晏安血水为饮诱它出来呢?”她言语闪过嘲意,走到晏安床榻旁坐下。

有阴影从她面前投下,在猝不及防间游若归甩出袖中匕首在晏安露出的手腕上划了一刀,汩汩鲜血在迟疑了一会后顺延着伤口肆意涌出。

“游若归!!”嗓音尖锐破碎,女子疯了一般扣住游若归拿着匕首的手,颤抖的使不上力气。

“那我再问你一遍,蛊虫怎么解?”他依旧是笑意盈盈,手被晏安的血整个浸湿,连带着染上了单鸣琼的白衣。

“我给你……给你……”

她手抖的不行,从怀间一层层的翻找,最后捧出个小盒子,在晏安手腕下接了几滴血,又在合上盖子的时候因为拿不稳摔在了地上。

对方俯身将盒子捡起,捏在指尖。他笑的时候舌尖抵住虎牙,顺着舐了一圈。

继而倾身过去安慰般以拥抱的姿势拍了拍单鸣琼的后背,怕手上血污脏了对方白衫,就只拿手腕轻触了几下。

“多谢单神医,这个人是你的了。”

“祝你们喜结连理,举案齐眉。”

游若归走时步伐干脆利落,连踏上血渍时都是轻响一声,毫不拖泥带水。

房里终是传来呜咽声,从小声低鸣到控制不住地抽泣哽咽,她抹脸的时候将来时化好的妆容都擦花了。她来之前都想好了,想要好好穿一身衣裳,化好红妆,带着她跟晏安的信仰同他对质谈判。

可是一切自以为是的高傲就在对方割向晏安时溃不成军,她将新衣撕开,用崭新干净的布条将伤口裹住。双手按压这伤口上方,俯趴在晏安身旁哭到脱力。

烈风忽地入窗,掀翻了发黄的旧画册。那上面墨迹晕染,又早已看不清。是很久以前一个少年的字迹,记着年少轻狂,记着一身桀骜。

风携卷起沙砾,如利刃般割向脸颊,夹杂进长发。晏安此次回来时的风尘仆仆,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吧。

踏雪留痕,离开府邸的少年回望身后蜿蜒长行的足迹,恍然间冰天雪地只剩他一人。

环顾后明白了何为孑然一身。

第21章第二十一章

司故渊今夜罕见的穿了戏装,描了长眉饰了凤钗。坐在戏台边缘哼着一曲游园。

这戏台是皇帝特地拆人为他搭的,他选的址挑的绸。选在一大片荷塘中央,不远处有个小亭,挑的是胭色绸缎,从高处如瀑般垂下。

有时候游乘宣兴起就会一路逛来这,从长廊穿过步入这红亭,看着戏台上那人舞上一曲。

但这主动邀人来听戏,可是头一遭。

游乘宣听到公公传话时正巧还未睡,问了时间才刚到子时,于是就乐呵呵地从文墨中起身,还特地挑了身顶好看的衣裳。

侍人见外面落雪为他披上黑狼毛作的大氅,他系上绳扣往外走了几步后想起来什么。转过身快走了几步又将殿内悬挂的另一身大氅取下拢在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向戏台那边走过去。

游乘宣远远地看见那人,戏台灯火通明凝在他一人身上,他冲着游乘宣颔首,信步踏上戏台。那皇帝自己怀里揣着含有醋味的私心,也就没带那些碍事的闲杂人等过来。

这也乐的清静,他单手支在亭子栏杆上托腮看着司故渊。那人唱了曲长生殿,指尖捻作汀兰,眼尾星光流转。

曲罢后二人乌发落雪,司故渊跃下戏台向游乘宣走过来,刚及他面前就被对方用大氅囫囵个的拢成一团。

“……”

司故渊脸上无奈,黑色狼毛衬得他眼睛越发明亮,垂眼看着游乘宣低头跟衣服上的绳扣较劲,哼笑出声。

“今夜唱的是长生殿。”

对方闻声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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