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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有能力掌管天下,便不会忍受摄政王的存在。”

晏安只是静静地听着,可能是眼睛看不见的缘故,耳朵所听到的更加详细,连游若归说话间呼吸的颤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5章第五章

他感觉到覆在自己指尖上的手指渗出了洗汗,那手比自己的还要冰。

“这毒不至死。”他皱眉寻到矛盾处为那人开脱,不肯信那个自己曾经教过的孩子竟然真的如此狠毒。

“我也好奇,提前去找熟人帮忙打听了,他说这毒名半秋,毒性不强。但我府里那日,有宫内赏的南星冠。”

晏安所中毒为半秋,是山间名为半秋的药草磨成粉溶进水里才产生的毒性。而南星冠则是西部罕见水果,民间极少有流通。

两者相克,可不出半柱香就将周身血液凝结固化,毫不拖泥带水,一次毙命。

与单姑娘说的并无出入。

晏安垂着头没回话,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那一片灰蒙。

他听见身边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又不敢在自己面前叹气,怕扰了自己情绪,只好显得有些可怜地放轻再一点一点呵出来。

“我明日……去面圣。”

晏安并未接话,就连丝毫地动作也没有。

“我去问一问,怎样才肯放你我一条生……”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门扉响声,游若归噤了声,见单鸣琼端着汤药进来。晏安也闻声看过去,隐约分辨出声音来向。

“辛苦姑娘了。”

游若归也冲着她笑,笑的她心里发毛连端汤药的手都有些不稳。他起身去迎单鸣琼,走到对方身边伸手想接过来。

“女子娇弱,别伤了手。”

单鸣琼本就害怕,又见他走过来伸手,端汤药的手立刻吓得一抖,刚沸开的药汤尽数泼到游若归的伸来手上,惊呼一声。

对方却丝毫声音没出,从她手中接过了药。

“怎么了?”晏安听到女子惊呼,转头过来问。

“没什么。”

游若归端着药稳步走到晏安旁边,拿着汤勺给他搅凉,拿着汤勺的手背开始泛红。

“我自己喝。”

游若归刚盛好一勺想喂过去,就被晏安给一句话噎了回来。自知拗不过他,怏怏地回去,又从一旁取了块布包在发烫的碗底给他递了过去。

“那你先喝着,我找她问问毒的事。”

在晏安点头后他起身,走到单鸣琼身边时顿了顿,示意她跟上,单鸣琼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

初秋风还带着些暖意,单鸣琼却拢了拢外衫看着面前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少年。

那人束起的长发被光打过来时微微泛着红,而束发时不经意落下的几缕则散在月白的衣衫和狐裘上。身影还是少年模样,带着些许的瘦削。

她从背后盯了游若归很久,那人背着身看着院外那颗树也看了很久。

游若归不开口,单鸣琼也不敢去问,总想逃回屋内,有晏安在起码不会这么压抑。

“单姑娘是怎样得知消息赶过来的?”游若归依旧盯着那棵树,问时眼睛微微眯起,竟带了杀意。

“或者该问,为何会从此地见到传闻中的单神医,姑娘不是只医濒死之人吗?”

他转身,先前眼中的杀意敛的一干二净。单鸣琼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指甲掐进掌心。

“先前与晏公子有过交集……”

“所以动了情,一听闻他出事便推掉一切快马赶来救他?”

游若归向前迈了一步,与单鸣琼只有一拳的距离。他附身凑到她耳边低语。

“他是宫中太傅,这朝廷里水深不是姑娘你能淌的。”

说毕起身,如愿看见那个女孩听到他话语后瞳孔瞬间缩。他低头看向脚下那颗石子,突然对它起了兴致,用脚尖轻碾。

“给你半个月时间医好他。”

“不用半个月,按时服药几日便可无恙。”声音小若蚊鸣,气势竟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少年完全压制住了。

脚下使力,将那石子用力摁进了土里。听她话后竟勾起嘴角,笑出声来。

“你好像没懂。”他俯身又抬头从下往上看向单鸣琼,睫毛在眼瞳上投下阴影。

“我需要你用半个月医好他。”

“多一天少一天都不成。”

单鸣琼被震地僵在原地,眼中一切犹如慢动作般,看着那个人对着自己好似宽慰般的笑了笑,再转身走到门口让守在那的小厮帮忙传话说自己有事先走,几日后还会来,又施然从一旁牵了马,翻身上去轻抖缰绳离开了府邸。

她终归是怕死的,闲云野鹤般行医这么多年,哪惹上过这种事。

可她也是喜欢屋内那个人的,几年前她被同族人流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屋内那人为她披了衣衫,带回府中予了她来次第一顿带有热气的饭菜。

他为她指了条路,她也应他的话走了下去。这条路她走的很好,被人们奉为神医。她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那个人这么些年却再没来见她。

可是就在前几天,那个人踏入了自己的药坊,笑着问自己。

“可否求姑娘帮个忙?”

游若归在街口勒马顿足,巷路交叉万千人家。他有些茫然地翻身下马,开始牵着马挪步。前日下了雨,这里地势低,积了水。他短靴陷入泥里,抬起脚是连泥一起带起来,再重重落下。

同他活了这十八年来走过来的每一步一样,那样蹒跚与踉跄。

他为数不多的几次见过自己的母亲,那个女人总是姿态端庄地坐在那里,在那个属于她的宫殿端庄地呆了一辈子,何其短暂的一辈子。

每次那个女人都会叮嘱自己好好听皇后的话,让自己多讨陛下欢心,让自己多跟太子交好,即使那个太子只会带着自己玩乐享受,而皇后只会对着自己毫无暖意的笑。

直到后来,最后的后来。那个女人生命的尽头,自己才终于走到了她身边,而她也终究不是坐在端庄地那里。

没有人来,这个女人不让任何人去传报,只有还是孩子的游若归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进殿门时又被门槛绊倒重重磕在地上,滚了一身的灰。

他从地上爬起挣扎到那个人身边,隔着纱帐望向里面那个隐约的人影。他想见见母亲的最后一面,或者听到她最后的一句叮嘱。

可是都没有。

只有一句,她说恨大殿上的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之后再无声息,这偌大的殿内只剩下那个孩子跌撞而来还未平息的喘息声,尾声颤抖,连哭都不知该为了什么而哭。

他本想为自己离去的母亲恸哭,又觉得应该为自己的可悲而哭。母亲眼里或许从来都没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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