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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故事?”

对面的小沙弥似乎有点害羞,低着头没有看陆迟,过会儿,才细若蚊蚋地道:“浮屠鬼。”

陆迟笑了:“这是个什么典故?”

小沙弥抬头看他一眼,视线撞进陆迟含笑的眼里,晨光渺渺,不及他眼中的万千光华。小沙弥一时竟看得呆愣住,直到陆迟轻轻咳嗽了声,才含羞地道了声佛号。

陆迟道:“小师傅可否解释一下何谓浮屠鬼?”

陆迟的声音很是温柔,小沙弥低着头,连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

相传在无间地狱有一种恶鬼,喜食血肉,极善伪装。一次地藏菩萨在人间行走,传授佛法,夜宿一间佛塔。佛塔的主人细心招待地藏菩萨,可在夜间,地藏菩萨打坐休息时,佛塔主人送来美酒财物,想要引诱地藏菩萨。菩萨拒绝未果,那主人终于露出原型,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恶鬼,菩萨没有防备,竟被那恶鬼硬生生取走一滴心头血。

此后,佛经中便将那恶鬼称为浮屠鬼。

听完后,谢岚南转头对陆迟笑了笑,一双清润的眼弯起:“很是有趣的故事。”

陆迟道:“我倒不知你爱听佛家典故。”

谢岚南歪头一副天真的模样:“我不爱听这些,只是觉得浮屠鬼这名字听来有趣。”

浮屠鬼,意谓面目慈悲,心似罗刹之人。

他可不就是一个浮屠鬼,面上光风霁月,内里腐烂溃臭。

第5章变故

太念门在北乌太念山,距离西泽上安单单是骑马便有整整十天的路程。那一日,大雪在太念门的山门前积了厚厚一层,陆迟拿着一封信去到后山的千刃崖。谢岚南正在崖壁上练剑,他穿着单薄的练武服,一套回风剑法使得灵动飘逸。

陆迟上来时并没有刻意隐匿自己的气息踪迹,几乎就是在他登上千刃崖的一刻,谢岚南就发现了。凛冽的剑光夹杂着飘散的雪花眨眼间就逼近他,陆迟慢条斯理地举起举起自己的剑柄,看似动作缓慢,却恰好挡住谢岚南的攻势。

谢岚南的剑招变得更加繁复凌厉,他的动作很快,若是有旁人在场,只能看到一片残影。陆迟的动作仍是不疾不徐,但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化解他的剑招。

少年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消散,他把剑换回左手,剑回鞘,眼底压着沉沉的暗流:“还是比不上师父。”

“你太急躁了。”陆迟拂去他肩上沾落的雪花,“武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急不来。”

谢岚南抱着剑,“那么若我夜以继日,不分昼夜地练剑,追上师父还需多久?”

陆迟思考了一下,给了个大概的数字:“约摸还需三五年。”

三五年?他看着手中的剑,神色晦暗:太长了。

又有雪花纷纷落下来,陆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上面堆着厚厚的铅灰色的云块,极是黯淡的颜色。他将手中的信递给谢岚南。

“沥宫的来信。”

听到这个名字,谢岚南神色如常,连眼皮都未动一下,他平静地接过信。这封信只有薄薄的一页纸,他却看了很久。而后,他抬起眼,唇角掀起一抹笑。

“他死了。”

陆迟知道这个他是谁,是谢岚南的生身父亲,也是沥宫的宫主。谢岚南虽然在笑,但陆迟觉得,他并不开心。即使谢岚南的父亲待他并不好,他的前半生在沥宫中可以说是凄惨,可到底是有一脉血缘相连。

谢岚南确实不甚愉快。他想,那个人怎么能死得这样快,他还未亲手剥去他的皮肉,了结他的性命,他竟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我要去吊唁他,师父。”

谢岚南了信纸,转身对陆迟说。

这场雪下得不大,细细碎碎的雪花飘扬而下,有一朵沾上了陆迟的眉梢。雪是冷的,他的笑是暖的。

“需不需要师父陪你去。”

谢岚南摇头,“我还要,拿回一些属于我的东西。”

少年人的目光执拗,隐隐的,还带了几分偏执的味道。陆迟想,他的小徒弟,可能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温良无害。但是,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观感不可能再一瞬间改变,他的性格纯善,自幼被师父师兄保护得很好,即便下山游历见过不少人心的险恶,也向来以最大的善意对待他人。所以,陆迟只当谢岚南乍逢骤变,心绪不稳罢了。

他替谢岚南拾好干粮衣物,第二日送他下山。雪后的山路并不好走,他一路送谢岚南至青城山脚下,与他道别。

“若是遇到危险,一封传信,师父就赶来帮你。”他终是不放心离开自己的谢岚南。

少年人打马而去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他的师父,素袍白裳的青年,几乎与背后的雪景融为一体,谢岚南觉得只要他离得稍微远一些,就会看不见了他的师父了。可他还是转头走了,马蹄在学上留下一串远去的脚印。

他怀着他的刻骨仇恨和野心欲/望,也许只有沥宫里的血海尸楼才能稍加平复吧。

这一去,再相见却是三年后了。

每隔五年的品剑大会是江湖中少年侠客的一大盛事,每逢品剑大会召开时,大小门派都会派门内青年才俊前去参加,一则是为历练门内弟子,二则也是存着为本门派扬名的心思。今年的品剑大会轮到北乌的沉水山庄举办,因在北乌境内,北乌国内只消是有点名头的门派都派了人来,太念门也不例外。

陆迟已经参加过上一届的品剑大会,此次,掌门师兄让他带着几个师侄下山去见识一下。

品剑大会上群英荟萃,人才济济,几个师侄自小在太念山长大,平日只是练剑苦修,从未见过这等盛况,一时不觉看痴了眼。陆迟不是那等严苛的性子,见他们好奇,也不斥责催促,待他们看够了,才领着去落座。

坐下之后,他敏锐地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

品剑大会的比武规则十分简单,各门派有能耐的弟子若想切磋比试,只需到品剑台上点名邀人切磋即可。品剑大会的来客大多是想扬名立万之人,一般不会推拒他人的切磋。

现下,品剑台上只站了一人,容貌秀美,青衣乌发,环佩叮当,像是异域的打扮。那人环视一圈,掩唇娇娇笑了一声,道:“奴家初涉江湖,各门派俊秀认识得不全,还请有才之士不吝赐教。”

青衣人的声音虽然较之一般男子明亮了些,但确确实实是男子的声音。

四下引起不小的响动,后座的人悄悄议论起来。

“连灵台寺上善禅师的得意弟子都败在那沥宫的魔头手下,我看,在座的俊秀怕是没有一敌之力。”

“难道品剑大会竟要被这魔头抢去风头?”

如今四国分立,天下还未一统,正邪两道的分界尚不明确,可沥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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