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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与附近草木的颜色十分接近。

皇帝本还疑惑着他为什么也要脱衣,待看到他穿上了自己的外衣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寻,你想做什么!”

李寻系好衣带,俯下身轻轻抱了抱皇帝,再抬起头时,耳根都有点发红。他的表情仍很严肃,好像那一抱也没有别的意思。

“陛下莫急,相信侍卫很快就会到了。”

皇帝压抑着怒气:“李寻,你给我坐着别动!”

李寻摇摇头:“陛下,他们见不着人一定会四处搜查,躲起来是没有用的。”

皇帝怒道:“那你跟朕一起跑!”

李寻仍旧摇头,甚至捂住了他的嘴,不再接话,只深深地看着他。

“陛下……”话说了一半,却没有后文。李寻在心里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多话。此时告诉皇帝自己的心意毫无意义,不如始终当个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史官。李寻内心酸楚,只能庆幸自己有先做草稿的习惯,才不至于让这起居录断了一节。

“陛下可还记得夜游御花园那夜?臣说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保护陛下,现在臣想告诉陛下,这句话是假的。”

李寻站起身,皇帝勉力伸手去扯他的衣边,口中只道:“你不要走,我不许你走……”那声音听在李寻耳中只觉凄楚难当。但他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一瘸一拐地走向那匹马。他只能安慰自己,心想皇帝的伤势如果及时救治应当无碍。

这短短一段路程却显得太长了,好像走了多少年,又好像走完的是他这短暂的,毫无功业的一生。

他搓了搓手上半干不湿的血迹,自嘲一笑,心想:“我还没有写我的传记呢,以后恐怕也没有人会替我写了。”

他终于走到马边,一边安抚似的抚摸它的鬃毛,低声道:“我要救你的主人,你可不能再闹别扭了。”说完,他笨拙却快速地爬上马。

骑在马上,他回头看了皇帝一眼,一根手指横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居然还能露出点笑容,道:“陛下可不要发出声音,得让臣这般努力功亏一篑。”

皇帝只能瞪着他,额头青筋毕露。

李寻的最后一句话就像他惯常说话时的语气那样轻松,他说:“杨潜,保重。”

他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皇帝看着李寻的背影在马上摇摇晃晃地维持着平稳,却不给人担心的时间便极快地消失在他视力所及之处。

他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绿意,包括李寻留下的一身青衣。

他是不是早就想好了,难道是想要离开我吗?他怎么能这么泰然自若呢?皇帝胡乱地想着,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好像只有给自己一点可以做的事情,才能压抑那不断涌上的无边绝望。

杂乱的脚步声不久响起,好像是发现了骑着马的人,乱了一阵便朝马离去的方向追去了。

皇帝紧绷的身体忽然像是被抽掉全部力气。他茫然地想着,我还没有教会他骑马呢,早知道就不逗他了。想到这里,好像才反应过来李寻做了什么,心慌地想站起来,却只能倒下去。

他眼中终于流出泪来。

第15章

他不知道在原地躺了多久,手脚几乎都麻木了,但渐渐有了力气,可以扶着石头站起来。

周围太寂静了,只有鹧鸪发出凄厉的鸣叫,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沉沓的脚步声。

皇帝离开了那片树丛,没有遇到刺客,也没有看到李寻。

在即将倒下的时候,御林军匆匆赶来,诚惶诚恐地迎住他们的帝王,然后看见了皇帝身上浸透青衣的血迹。

带头的虞统领立刻回转身把马背上的太医揪了下来,太医哎呦一声,背着医箱急吼吼地冲过去,就地为皇帝处理伤势。

一揭衣服才发现,皇帝几乎遍体鳞伤,最重的伤无疑是肩上那道口子,刀口削了一片皮肉,又失血过多,能撑到此时还能动弹实在不容易。

太医战战兢兢地为皇帝包扎好了伤口,触及沾满落叶和血迹的青衣,正打算把它丢弃,却发现皇帝半昏迷着也将它拽得很紧。

虞统领见状皱了皱眉,对身边副手道:“去四处找找附近还有没有别人,李大人应当是跟在陛下身边的。”

才交待完,副手大大咧咧号令属下的声音就惊醒了皇帝。

虞统领暗骂一声,神色恭敬地上前告罪,皇帝由人搀扶半坐着,神色间显得还有些混沌,但这混沌只持续了片刻,随后皇帝就给他下达了命令。

“李大人为引开刺客失踪,你带人给朕去找!往北,仔仔细细地找!朕生要见人”皇帝语速飞快,说得太急又导致他急促地喘息起来。不知是伤痛或是悲痛,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尤为艰难,“死要见尸……”

虞统领悄悄抬头看了一眼,似乎看到这年轻的帝王眼中带泪。

虞统领道:“请陛下放心,臣已着人去寻李大人,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

皇帝冷静下来,仿佛刚刚那一刻的情绪只是错觉。但虞统领知道,只要手下的人一天没有传来消息,皇帝就一刻不能息怒,连带着参与了围场护卫的所有御林军的性命都将悬于危崖。

然而尽管副统领带着手下的人一刻不停地搜索,也始终没有好消息回禀。

皇帝回到行帐之后大发雷霆,所有有刺杀嫌疑的人还来不及辩解就被御林军扣押,喊冤求情的人跪成一片。皇帝站在上位,神色一派冰冷。

“朕给各位几天时间好好考虑一下要用什么理由来说服朕。”

皇帝扫过场下黑压压的阵仗,其中不乏位高权重堪称国之栋梁的人,他的眼神如扫过死物,笑意发冷:“毕竟朕向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被御林军扣押的人终于感到性命攸关的危机,口不择言地开始互相指认。但人在慌乱时说出的话不过五成可信,皇帝没耐心在这听着,拂袖即走。

虞统领很殷勤地把人都拖了回去,反正刑房自有无数手段问出真相。

稍晚一些,太医去换药时,便见皇帝身上伤口裂了大半,缠满周身的绷带纷纷渗出血来。

太医大惊,伏地呼道:“请陛下保重身体!这伤不能再裂开了呀!”

“滚!”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轻吐一口气,方压抑住内心不断翻涌的暴戾。他不无愤怒地想着:“保重,保重,朕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他不行,因为他是皇帝,他不能任意妄为,因为他是皇帝。可他宁可他不是皇帝,这样他何必顾忌许多,李寻也不必为了护驾而牺牲自己。

皇帝因着一句保重忽然想到李寻临走前的那一眼,似乎是已知自己的结局而表现出的最后的留恋。

他恨李寻擅自行事,却不敢去想李寻现在会是什么境况。如果自己当时把他抓回来了就好了,或者死在一起。

已经过了一天了。

皇帝枯坐一夜,身上的伤痛什么感觉都没了。他站起来,自觉稳健地往行帐外走去。

他等不了了。

太医守在帐外,见皇帝步伐凝滞地往外走,心下一惊便冲上前来拼命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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