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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

因为有人的地方,便有爱恨情仇。

2.

唐祁是个小偷。

比较有名的那种。

他偷过天下第一美人的胭脂盒,也偷过武林盟主的假发,还偷过覃书生私藏的半块烧饼。

覃书生隔天起来摸不到烧饼,瓦罐里就剩唐祁留下来的破布条。

书生呵呵一笑,追杀了唐祁七天七夜。

唐祁求饶:“好汉,不过一张烧饼的事,至于吗?”

书生说:“老子饿了八天,就靠那张破烧饼充饥,你跟老子港至于吗?”

唐祁震惊:“好汉你……辟谷?”

书生气得要拔刀砍他:“你才屁股!”

……好汉你bp不分吗!快把刀放下!

那半块烧饼早就馊了,唐祁嫌弃得很,拿到没两天就顺手扔了。

哪知覃书生会为半块烧饼下死手。

烧饼还不了,唐祁只好破请覃书生去小店里搓一顿。

三两黄酒,两只烧鸡,外加一盘馍馍和咸菜。

覃书生抬眼看了看唐祁,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咯吱咯吱响的长木凳上。

“好汉你既有这等武功,又何必靠半块烧饼充饥?”唐祁一边给他斟酒,一边问道。

“我不是江湖人。”覃书生往嘴里倒了口酒,怒色渐渐缓和,道,“你不必喊我好汉,叫我覃书生便可。”

“……”唐祁看了看覃书生硬朗的五官和一身雄健的肌肉,深觉江湖上识人决不能只凭名号。

3.

覃书生武功高强,但架不住睡着后如同死猪谁吵都醒不了的猫病,结果好不容易在旅店入住一宿,第二天就穷得只剩几个铜子。

他想进京赶考,但这回头取钱再来肯定是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只好忍着饿往前走。

要不是唐祁作死非要留个布条在罐里,覃书生八成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吞,当做啥都没发生。

可这傻`逼偏偏这么做了,刚好就把覃书生积攒了许久的怒气一起引了出来,差点就要把这个眉清目秀的小贼大卸八块。

唐祁道:“覃大侠,活在江湖都不容易,我请你这一顿,咱俩就两清了。”

覃书生刚啃完一只鸡腿,听完唐祁这句话,浓眉一瞪,道:“我追了你七天七夜,岂是这一顿饭就能两清的?”

唐祁沉默一阵,问:“那如何两清?”

覃书生一笑:“起码五顿。”

4.

唐祁自认倒霉。

他偷谁不好,偏偏要偷一个肱二头肌发达的书生。

这绝壁是他做过的最亏的一件事。

好在他跟着覃书生走了几日,发现这糙汉书生虽然人有些无耻,但还是可以深交的朋友。

何况多一个武功高强的好友也不是坏事,他见过江湖中许多人的招式,却瞧不出这书生武功的来路。

覃书生说:“我这武功不算什么,就轻功强点。”

这句话就跟富商晃着手上的金戒指说我不富我不富一样,听在唐祁耳里就是狗屁。

覃书生见他不信,又说:“你是没见过江南的颜少卿,跟他一比,我这就是些花拳绣腿。”

感觉自己被无形嘲讽的唐祁微微一笑,说:“那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覃书生问:“啥赌?”

唐祁道:“我能偷到他最亲近之物,你信不信?”

唐祁正值少年意气风发之时,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含着的,都是年少轻狂的张狂和自信。

覃书生斜着眼看了看他,大掌往这小贼头上一拍,说:“你连我都打不过,更何况颜少卿。”

“偷又不问武功高强,讲究的是技术。”唐祁龇着牙瞪他,随即牵着马大踏步地往前走了几步。

覃书生想了想,觉得唐祁自恃偷术高超,他刚刚一番话确实有些不大妥当,便加快脚步赶上去,又问:“假若我跟你打了这个赌,你要偷他的什么东西?”

“我混江湖这么久,也没听说过有颜少卿这个人。”唐祁翻了翻眼皮,说,“覃兄,你既然认得他,那跟我讲讲,他有什么贴身之物?”

“这……我与他也不是很熟。他是剑宗的,大约最亲近的就是剑罢?”

唐祁也斜着眼看了看覃书生,说:“偷剑有什么了不得的?不如我赌我能在一月之内偷到他的贴身亵裤,就穿着的那条。”

“啥玩意?”覃书生一怔。

“赌我能不能偷到他的贴身亵裤。”唐祁毫无负担地重复了一遍,少年面孔上是人畜无害的笑意,“覃兄,赌不赌?”

……这什么劳什子赌约啊?

覃书生忽然庆幸当初唐祁只偷了他半个烧饼。

5.

唐祁把覃书生送到了京城的城门口。

老实讲,他觉得覃书生这副模样上沙场当将军还有可能,中举人这事估计得等下辈子。

但他不能说,毕竟打不过。

覃书生背着唐祁附赠的几个烧饼馒头,快进城时,又回过头叮嘱道:“颜府守卫森严,你要是进不去,就不要勉强。”

唐祁也叮嘱他:“科举也不容易,你要是考不过,等四年再考,不要勉强。”

覃书生面带微笑。

他一片好心,这小贼还反过来膈应他。

唐祁也面带微笑。

他连皇宫都进得去,何况一个小小的颜府。

好不容易有点分别的小情绪,全被这糙汉膈应没了。

于是两人临别前最后握了握手。

覃书生进京坐上马车后,才低头看向手心的四个爪印。

唐祁在城郊买了匹马,上马时差点摔下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覃书生握得临近脱臼。

……

所谓江湖,就是恩怨情仇,爱恨交错。

6.

江南,颜府。

花飞蝴蝶乱,檐上娇莺啼。

颜公子便站在后院的中心。

他眉目生的十分俊朗,但又似夹着碎冰,叫人看他一眼,都觉得双目发寒。

周围围着一群少年,似乎都在等着他做什么。

他手中握着一柄木剑,但这木剑也闪着寒光,似乎只要颜少卿一动,剑尖上就能染上血气。

颜少卿眼睑一垂,手中的剑刃微微一动,少年们连他的手腕是如何动的都没看清,便见他那双冷冰冰的眼又抬了起来,淡淡地注视着面前微笑着的老人。

老人手中摇扇的扇坠,已经落在了颜少卿手里。

“少卿,”老人却毫不在意那块扇坠,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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