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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却满是沧桑,尽管能看出仍旧很真诚,不搀半点虚情假意,却还是让看的人觉得十分的沉重。

他这副皮囊里就像被塞进了一个垂暮的老人一样,不见半分旧时的模样。

“你总算想起来看看我了,”文景州拍了拍顾淮生的肩膀,像是没听到他方才那句话似的,笑着道,“母妃可一直念叨着你呢,你等会定要去看看。”

“一定。”

文景州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晋雪年身上,晋雪年行了一礼:“殿下。”文景州点了点头,再开口时话却还是对顾淮生说的:“去的时候记得把他也带上,母妃也想见见他。”

此后一天里,顾淮生携同晋雪年一起一直跟着文景州待在平王宫里,往日里顾淮生就不是个话多的,从前在一起时,总是文景州一直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今日也是如此,文景州一直侃侃而谈着,仿佛和从前一般无二,然而听的两个人却都能看出他故作轻松笑意背后的疲倦,只是谁都没有点破而已。

用了午膳之后,文景州带他们去御花园里游玩,行到一丛春海棠前时,他却脚步一滞,正在说的话也像被人掐断了一样没了声。

他就这么站在那丛海棠前,说了今天见面之后第一句,没有带着笑容的话。

“她还是走了。”

这也是他今天第一次提起已逝的平王妃,背影孤单悲伤得好像要哭出来似的。

等和平王分开,顾淮生和晋雪年一路都比往常要沉默,回到住处后,关上门,顾淮生忽然一把从后抱住了晋雪年,将头搁在他肩上,晋雪年握住他环在身前的胳膊,忽然侧过头吻住了他。

这一晚两人做得有点疯狂,顾淮生以前偶尔会在兴致起时逗逗晋雪年,这一晚却从头至尾都很沉默,他在这种事上一向温和从容,今晚的动作却一反常态有些霸道,偏偏晋雪年仿佛默许了他的这份放肆,只是抱紧他,心甘情愿地配合纵容着。

当两人环抱在一起温存时,晋雪年忽然低声说:“顾淮生,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顾淮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

文景州和平王妃的事,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感触。

只是顾淮生本以为,就算二人都心有感触,晋雪年也绝不是那个会主动宣之于口的人,但偏偏这句话却是他先说了出来。

顾淮生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今日自己大多注意都放在了景州身上,此刻仔细一想,晋雪年确实有点不对劲,比以往还要沉默,偶尔对视时眼底飞快闪过的情绪也很沉重。

这么想着,他不由重视起来,出声询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景州和平王妃的事影响到你了?”嗓子还有一丝□□后的沙哑,却因这沙哑又更显温柔。

“没什么。”

“小年。”每当顾淮生用这种有些不赞同的语气唤他,晋雪年便知他是真的在意了,不得到满意的答案不会罢休。

沉默了一会儿,晋雪年轻轻开口:“王妃虽然走了,却还给平王殿下留下了一个孩子,他有孩子陪着,总不会太孤单,可是顾淮生,我不能给你孩子……”

“别瞎想,选择你,这是我的事儿。”

“我知道,其实你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你比别人都更渴望友情亲情,今日去太妃的宫殿里时,你和世子说话的样子……我看着很难过……”

顾淮生听着他的话,胸口又酸又涨,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填满了一样,再无其他缺憾,“我命里亲缘寡薄,每一份感情都来之不易,所以我很珍视它们,说起来,这还是认识你之后我才意识到的,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他紧了手臂,亲吻着怀里人的额头、鬓发,“如果你真的担心我会孤单,那就不要离开我,一直陪着我。”

“我知道,我也不想说这些,”晋雪年眼眶有点红,“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想,你会不会有一日突然后悔,后悔和我在一起,后悔不能有个孩子颐养天年……”

“真是傻子,我没有孩子,你不也没有吗,多公平,”顾淮生深深地看着他,“再说了,我是顾淮生,顾淮生从不后悔自己选择的每条路,大罗神仙来了我也不会回头。”

晋雪年有些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心情蓦地晴朗起来,他主动凑上前亲了亲顾淮生的嘴,小声嘀咕:“你还是何睿呢。”

“何睿也不会给大罗神仙让道。”

晋雪年过了好久都没再出声,就在顾淮生快睡过去时,忽然听他很轻声地附和了一句:“我也不会。”

第42章番外:西京篇

离开平国之后,眼见天气渐渐炎热,不宜远行,顾淮生和晋雪年便回到了大梁西京,当初他们官职虽然辞去了,但是获封的爵位仍在,御赐的宅邸也仍在。

不知不觉就到了盛夏,顾淮生想起当年正是在这个时节遇到晋雪年,一眨眼便是数年时光倥偬而过,历经夏秋春冬,几经磨砺,终得圆满。

早饭后,晋雪年忽然问了一句:“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淮生有些茫然地看向他,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什么?”

“你呀……”晋雪年看向他的目光多出几分无奈,当年记得比谁都清楚,现在倒忘得一干二净,“是‘何睿’去世的日子。”

顿了顿,继续缓缓地问道:“你……要不要进宫去看看?”

顾淮生跟着引路的宫人来到来仪殿外,站在恢弘的飞檐下,停住脚步,抬目四看,心下百味陈杂,颇为感慨。

他自幼便在此处长大,那时文慈皇后尚还在世,皇后心善宽和,对待所有皇子都一视同仁,几个兄弟之间尚算和睦。

记得有一次,由三弟何钺带头蹴鞠,不算上太过年幼的弟弟们,只有五人参赛,人数不足于是就拉宫人来充数,只是大多宫人都不敢和皇子一起蹴鞠,最后还是多亏了大哥何泽端着架子冷着脸哼了一声,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那些宫人就吓得都站了过来。

队伍是抽签分的,不巧的是,何泽和五弟何懿,还有自己分在一队,何钺和四弟何亓在一队。虽然何泽那时就有些看自己不顺眼了,但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因为少年人的好胜心作祟,比赛都打得很尽心。

记得有一回何泽抢到球,却被堵在半途中,不知怎的他忽然就喊了自己一声。

“二弟!”

自己懵然抬头,就见迎面飞来鞠球,和何泽灿烂似骄阳的笑眼。

印象里那是久违的一次有些疯癫的玩耍,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何泽对自己展露那样无所顾忌的笑。

“国公爷,您怎么了?皇上还在等着您呢。”

宫人突然出声,顾淮生恍然回神,压下心里那一丝丝不合时宜的伤怀,撩开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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