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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师问道:“人呢?”

这主院本是屈燕守着的,他却擅离职守。莫如师冷冷地看了屈燕一眼,心知此刻不是问罪的时候,只简言道:“往北边跑了。”

屈燕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此刻只想着能戴罪立功,心中焦急,一点时间都不敢浪:“追!”

莫如师也提气跳上屋顶,伸手抹了下一旁树梢上留下的点点血迹,便也紧追着而去。

顾淮生十分吃力地榨干着体内的内力,足下不停,像鬼魅一般穿梭在黑暗里。他在地下密室时不小心触发了两个傀儡人的机关,与他们缠斗时便耗了不少内力,之后更是触发了更多的机关,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后来不得不用身上带着的飞雷丸炸开地面,这才逃了出来。

莫如师是全承恩手下最得力的护卫,剑术高强,天下之人莫能出其左右,方才自己为了从莫如师手下逃出来,那一刀几乎将内力都用上了,如今只剩下一点内力,全都花在了轻功上,如今已觉不足。

顾淮生却一点都没有节省的心思,月光下的眼神冷峻幽深,一点都没有身陷危险的焦急之相。他一直跑到一处亭子旁,忽然闪身隐入旁边阴影处,而几乎是在他动作的同一时间,一道身形与他相仿的黑影从他藏身之处跳了出来,那道黑影毫不犹豫地割伤自己手臂,带着血迹顺着顾淮生逃跑的方向而去。

顾淮生屏气躲在暗处,等莫如师和屈燕二人都追了过去,这才扭身往反方向跑去。

他一路跑回自己院子,薛梓奴已经回来过来,屋里灯光大亮,门却大敞,听不到人声,显然人并不在院子中。顾淮生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一松下来,就再也提不上了,他踉跄着落在自己门外,腿上一软,几乎要跌倒在地,亏得及时扶住了门框。

进了屋子后,顾淮生不敢点灯,飞快地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卷成一团塞到一个提前挖好的暗格里,然后取出金疮药粉动作粗暴地洒在身上,他身上的皮肉在方才那次爆炸中被炸得皮开肉绽,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他却浑然不觉似的,只等那些伤口止了血,就立刻取出一套和今晚自己穿的一模一样的衣服换上。

之后他又从暗格中取出一个一寸见方木盒,小心地打开,只见里面浅浅地盛着一层液体,在月下发着莹润的光,带着淡淡的药香。液体里还浸着一层薄薄的东西。

他先是用毛笔沾了一点液体,小心刷在自己脸颊边缘,不一会儿那边的皮就起了皱子,看起来分外恐怖,他捏住翘起来的皮,不一会儿竟缓缓地在脸上剥下一层皮来。

月光透过窗户上的薄纸洒在他从未显露在外的这张脸上。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五官仿佛是最出色的匠人心雕琢而成,俊朗得恰到好处,多用力一分就嫌硬朗,少用力一分又太过柔和,方才的打斗给这张脸上添了不少伤痕,却并不显得突兀,再加上冷峻的目光和绷直的唇角,更使之多了几分冷厉来。

只是很快的,顾淮生就将浸在液体里的另一张皮子取了出来,也不管还在流血的伤痕,动作娴熟地贴在了自己脸上,这张脸,他不用镜子都知道该怎么弄。等结束后,又是那个有点清俊平凡无奇的世子门客了。

脸上等将屋内拾好,他这才点亮蜡烛,拉开门走了出去。巧的是,院外正好传来薛梓奴有些焦急的脚步声,他调整好表情,迎着脚步声走了过去。

“顾大哥!”

薛梓奴一进院子就看到了顾淮生,立刻跑了过去,“顾大哥,你去哪儿了!你不知道今夜有多乱,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一边说着,薛梓奴一边焦急地拉住他上下打量,见他似是没事才松了口气。

“我也在找你,”顾淮生眼里也有担忧,却不如薛梓奴那样外露,他安抚地拍了拍薛梓奴的手,“见找不到你,就想着你总要回来,于是在院中等你。”

嘴里说着话,顾淮生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西边,那里一如既然的幽寂,与仿佛翻了个天似的全府就像是两个世界一样。

也不知……那边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被顾淮生惦念着的西边独院中,此刻正有一名黑衣人背着被敲晕的晋雪年,悄悄地翻墙跑出了全府,而另有一名黑衣人在独院门口滴了两滴血,这才紧跟着而去。

*

近日来整个西京之中闹得最大的事便是全承恩寿宴遇刺之事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全承恩自得宠以来,愈发无法无天,近些年来但凡有过反对他的声音,全都被他用手段除掉了,如今朝堂上可谓是他的一言堂。皇帝也是太昏聩,不仅没打压他的气焰,反而还将十万禁军交到他的手上,在西京,可以有人不怕皇帝,但绝没有人不怕全承恩的。

全承恩自知不知多少人盯着自己,身边护卫个个身手非凡,尤其是天下第一剑客莫如师也投入了他的门下,日夜不离其身,便是有人有心杀他也无处下手。可是如今,居然有人真的下了手刺杀全承恩,刺杀了也就算了,居然毫发无损地逃走了,而且除了那几名黑衣人之外,连晋雪年都不见了,全承恩自然不会觉得是那几名黑衣人对晋雪年下的手,怕是晋雪年不知何时联系上了外面的人一起密谋的此事。

这可气坏了全承恩,当天就封锁了整个西京城,只进不出,派禁军挨家挨户搜查,誓要将刺客搜出来拿下。

全城戒严,事不关己的百姓一边对这名神秘刺客感到好奇,一边又觉得大快人心,饭后茶余都在谈论此事。

“听说武林高手都在全府呢,也不知道这个刺客是个什么来头,能在天下第一剑客手里逃出来,莫非是个不出世的高人,来人间惩奸除恶?”

两名书生打扮的人坐在酒馆里,明显是喝高了,说的话都变得大胆不讳起来。

“你小声点,要我说,嗝,说不定是皇宫里那位出的手……”另一人摇了摇手上的酒坛子,把最后一滴酒倒入了喉咙里,神秘兮兮地道,“那位可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没用,他着呢,不然你看怎么那么多皇子,就他最后那个啥了,你看当年和他抢皇位的,还有哪个好好地活着的……”

“不对,你说的不对……”同伴摇头晃脑地反驳。

而这时,一群小孩呼啦啦地从酒馆门前跑过,一边跑还一边唱:“西边龙,西边蛟,跳龙门,蛟生角,西京有双龙……”

孩子清脆无邪的声音飘到那两名书生耳朵里,他们忽然打了个寒颤,顿时清醒了,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全承恩心情不好,苦的是全府的人,个个整日里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生怕自己惹祸上身。

这天中午,管家又带人从全承恩暂歇的院子里拖出一个血淋淋的少年,少年全身赤/裸,也不知道遭受过怎样的虐待,全身上下几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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