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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平白觉得自己气势上短了一截。

“正是,这驰道只能天子使用,长公主说天子有诏,那么请问诏书在哪里?可否让微臣验看?”江充按照实现准备好的话,义正词严地说。

刘彻自然是随口说的,并没有诏书,他不慌不忙地回答:“是陛下的口头诏令,并没有诏书,你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向陛下询问。”反正刘彻自己说的,确实是口头诏令。

江充当时还没混出头,日理万机的天子他自然是不能轻易见到的,他呵呵一笑:“就算长公主有诏令,但公主手下的这些人却没有,公主的车马属于擅入驰道,这罪名可大可小,还要等陛下定夺,但这车马微臣要先扣押下来。”

“你扣下我的车马又有何用?”

“陛下对匈奴用兵正缺马匹,想来需要公主家的好马充入北军,支持天子为北御匈奴做好完全准备。”

“我自然是非常愿意支持天子攻打匈奴的,不过看来你江充不是识货之人,只能看出马是好马,却看不出它们到底好在哪里?”刘彻说完,笑着看向江充,一脸鄙视的表情。

江充:???

他此时一头雾水,不明白公主为何要问这些,只能说道:“微臣和公主说驰道车马之事,不明白公主为何问我这些。”

“不明白就对了。”刘彻冷傲地说,“就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敢对打仗指手画脚,你家里有人上过战场杀过敌吗?”

江充想了想,家里真的没有,他顿时慌了阵脚,正想接着为自己辩解一番,还没开口就被刘彻打断。

“你不用说了,你的脸色已经告诉我,你没有!而我却有,我的儿子本该富贵王爷,在和匈奴对决中他也主动请缨带兵上前线,我现在夫君的世子小小年纪便已经在军营中历练,为的是能够早日追上他阿翁和表哥的脚步。而你呢?在长安城做着沽名钓誉之事,却扯着为打仗好的大旗到处为自己牟利。”刘彻冷哼一声,“你这样的人,不配再提为了打匈奴好这句话。”

江充目瞪口呆,他之前也针对京城的贵人办过几件事,对方高贵优雅息事宁人的有之,飞扬跋扈骄横怒骂的有之,就是没碰到平阳公主这样演得比自己还要正直光明的。

“公主你怎么能这样说微臣……”江充想要提醒对方作为公主的体面。

然而刘彻就不需要体面两个字,作为天子,他的一言一行就是体面本身。

“我当然可以这么说你。”刘彻冰冷的目光似要将江充刺穿,“就凭你刚才不知道这几匹马好在哪里,我便可以这样说你。”

怎么又绕回到马上了?

江充无奈地说:“这几匹马有什么特殊之处,微臣确实不知,还请长公主赐教。”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说到这里刘彻突然停顿了下来,一边卖了个关子急死江充,一边侧着耳朵听车里卫青的动静。

卫青很是捧场地笑出了声,他当然知道自己亲手养大的这几匹良马到底是什么来头,之前在宫里无聊和刘彻闲聊的时候也提起过,没想到刘彻都记到了心里。

知道了卫青正在听,刘彻几乎是显摆般地介绍了起来:“这匹红色的是匈奴马和汉地马混种第三代,它的祖父是最开始改良汉军军马的功臣。”

“这匹黑色的是西极马,是西域流沙盛产的品种,这匹金色的是张骞手下使臣从大宛重金购来的汗血马,旁边那匹毛色泛银的是汉血马和汉马混种。”

“所有这些马匹都是这些年军马一步步改良的见证人,今天天子诏我从驰道入未央宫,就是要看看由我夫君养着的这些马过得好不好。它们各个都是大汉的功臣,岂是你江充可以随便评判该不该上驰道的。你在想要没它们入北军为自己谋求好处的时候,有没有摸着良心想想,你到底配吗?”

除了马匹介绍部分,其他自然是刘彻胡诌的,但他在文学上的造诣令他将这件事编得就和真的一样。江充这下子是真的回不出话来了。

刘彻见将江充整治得差不多了,这才心满意足的了势。

“这几匹马我是确实是要重新还给汉军的,不过就不劳你这号人物出面了,我自己进宫献给陛下。”刘彻一副这儿没你什么事的表情说道,“但是方才我也听说了,你对朝廷攻打匈奴之事的热切支持之心,我这边将自己的车马经由陛下归入汉军,而你呢?是不是也应该为汉军做些贡献,也对得起你这阵子口头上的惦念。”

长公主是诸侯王待遇,天子驾六,诸侯王则可以乘坐四匹马的马车,加上两边的骑兵从,一共有六匹马。

刘彻将每匹马都编了个名头,顿时让它们从低调的侯府坐骑变成了绝世神马。

他这样的郑重其事,江充反而找不出反对的话来了,只能是自认倒霉,诺诺道:“长公主教训的是,微臣回头便将自家的车马献上。”

刘彻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色,点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要得陛下的欢心,你可要记得献上最好的马匹,一般的马匹陛下可是看不上眼。还有那车马最好鎏金镶玉,拉出来也气派些,好让陛下拿来做个大臣主动献车马的例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光荣机会,本公主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可要好好把握。”

江充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再也不想和刘彻多说了,低头行礼道:“请公主慢行。”

刘彻哈哈大笑,对车夫说:“快走,快走,别让我们姐弟相见的时间耽搁久了。”

掀开车帘,实在车里的卫青便夸赞道:“陛下真是好手段,这下江充要大出血了。”

刘彻被卫青夸,心里美滋滋的,说话语气都柔和了几分,不过他说出来的意思却是刀光剑影:“这次只是让他破点财,下次可得要他真的大出血一回。”

“上辈子江充是被据儿一剑杀死的吧?”

“是啊,要我说这死法真是便宜他了,就该让他和那些胡巫、苏文一样尝尝被火烧死的感觉。”

在来到未央宫宫门口前,刘彻已经兴致勃勃地和卫青聊完了江充的七十二种死法,方才意犹未尽地爬下了车。

等到刘彻和卫青进宫把这件事告诉平阳公主之后,平阳公主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想到重来一世,这江充行事还是如此令人厌憎。”

刘彻想想了想问道:“上辈子的时候,皇姐受了委屈,为什么不和朕说?”

平阳公主深深地看了卫青一眼:“上辈子的时候,卫青已经不在了……”

也许是卫青去世之后卫家少了一株遮风避雨的大树,而卫伉先前有犯法失侯的经历却在公主的请求下依然继承了长平侯的爵位,多少眼睛盯着,平阳公主为了卫伉还是选择了少在朝廷树敌,得这个不省心的混小子又在哪里栽了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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