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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信仰,是执念,是根深蒂固、永远义无反顾去趋向的存在。

以至于在这样模糊不清的意识里,他仍是下意识的抬起那满是擦伤、绵软无力的细瘦手腕轻轻抓住了顾近枭胸前的衣襟,脸颊向那结实的胸膛更深处埋去,像一个无助的脆弱的寻求安全港湾的孩子。

顾近枭觉得心脏微微发胀。

又是一阵雷声轰鸣伴随闪电划过,顾近枭意识到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他打横抱起于他根本轻得算不得什么分量的小儿子,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近处有一山洞,便打算过去避一避。

走了两步,却感觉到小儿子紧了紧抓着他衬衫的手,他低头,小儿子闭着眼,意识不甚清醒:“...爸爸...我的画..."

顾近枭内心霎时一片酸涩而柔软。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浑身的肌肉都绷紧到极致。小儿子在如此情况下,还惦念着那本满满是他的画夹。

山洞内颇为宽敞,还算干净,顾近枭给顾言头上的伤口做了简易的紧急处理,又通过对讲机告知亲卫保镖他们的位置。这才得空检查小儿子有没有其余的伤势。

顾言除了浑身数不尽的淤青和擦伤,小腿处还有一处骨折。然而最严重的还是他后脑上的伤。顾近枭不敢再轻易移动小儿子,他屈膝坐下,将小儿子抱在怀里,轻轻查看他后脑处的伤。

小儿子在他怀里轻哼:“...爸爸,疼..."

若是要说,顾近枭自己年少时是军队和雇佣兵团里历练过的,身上的大小伤疤不在少数。而大儿子顾仁更是棍棒下锻炼出来的皮糙肉厚。按理他应该最看不惯男孩子娇弱,然而小儿子仿佛是他所有行为准则里的特例。

此刻在他怀里喊疼的小儿子,不仅不让他反感,反而让他觉得心里也微微疼了起来。

他轻轻用手指擦去小儿子脸上的脏污,摸着小儿子的眼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点:“...言言乖,不疼了。”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保镖们找了过来。所有人看到顾近枭怀里抱着的人,都不易觉察地微微松了一口气。顾一低声跟他汇报:“先生,部分路段山体崩塌,我们不能原路返回了。我们的直升机在这个强降雨量和能见度下也无法进来,我们恐怕得在此等到天亮。”

顾近枭皱了皱眉,看向小儿子头上的伤,焦躁和隐忧令他十分想带着小儿子直接下山去,但他仅剩的理智也知道顾言怕是不能轻易移动。

山洞外雨声淅沥,狂风阵阵。洞内是一方短暂温暖的天地。顾近枭抱着顾言坐在山洞里部,眼前是洞内仅有的少量干柴升起的火堆。

顾言的神思一直十分模糊,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断断续续呢喃:“...爸爸,冷..."

顾近枭迟疑了一下,抬手伸向小儿子的衣领。随即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出于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看了眼几步之外的顾一他们,确保不会有不该有的视线投来后,他小心翼翼地将顾言的衣裤都脱了,自己脱了上衣。将赤裸的小儿子整个揽在自己怀里。用最原始的方法给予小儿子温暖。

小儿子冰凉湿润的皮肤与他相贴,脖颈处是他缓而轻的呼吸,胸腔处是他细微的心跳,与他自己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形成鲜明对比。恍惚间,顾近枭竟隐隐产生一种可怖的错觉,那令人心惊的冰冷温度就好像小儿子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失一般,提醒着他先前的恐惧和此刻的后怕。

他紧了紧抱着小儿子的手臂。盯着面前微弱地跳跃着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火苗。

在他四十余年的人生里,他几乎没有惧怕过任何的人和事。他从来心冷手狠,无所畏惧。生在顾家这样的家族里,他与父辈没有亲厚之情,与手足没有兄弟之谊,与妻子情人没有爱情可言,他以为他会一直是一个寡情凉薄的人,他这一生都会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然后突然有一天,顾言出生了。那个时候他不会预料到这个安静柔弱不被重视的孩子,在往后十数年的岁月里会对自己产生这样偏执的感情。而在不知不觉间,他在一点一滴里被诱惑,被侵蚀,被瓦解。

在这漫天的雨幕里,在这呼啸的山林里,在这电闪雷鸣的天地间,他抱着冷冰冰仿佛失了生机的,重新回到他怀里的小儿子,终于意识到那或许早已既定的事实。

-------怀里抱着的是他的骨血,是他隐秘的恐惧和后怕,是他避无可避的劫数,是他唯一而永远的...软肋。

顾近枭低头,轻轻拨开小儿子散落在颊边的碎发,注视小儿子苍白的脸庞。他想,即便他...爱上了我,我也认了。

顾言的情况不太好,他一直迷迷糊糊的,难受地在顾近枭怀里哼唧,时不时说着胡话,除了疼和难受,其余三句不离爸爸。

顾近枭被他喊得心肝脾肺肾没有一处好过,仿佛那痛楚都在自己身上。

他俯身在小儿子的额头落下一吻,而后轻轻将额头与小儿子的相贴,低声絮语:“...我投降了。言言...爸爸投降了。只要你好好的...你要怎样,我都依你...爸爸都给你。"

雨声渐小,狂风渐歇。顾言像是知道自己在爸爸怀里,慢慢不再哼哼难受了,他呼吸绵密,像是倦鸟回到了巢穴,酣然进入了一场甜美的梦境。

顾近枭一直抱着小儿子,没有松开过。

chapter11

顾言在近郊顾家控股的私人医院足足趟了两个月,顾近枭也几乎把半个书房都搬了过来.

这一日,副院长傅仪宪又亲自来查房.他敲了敲门得到应声后推开病房门,看到的便是顾近枭半靠在病床上,小儿子躺在他臂弯里睡得安稳,腾着的两只手正在削苹果。

顾言自那次意外到现在的两个月,约摸是受了点惊吓,加上认床,起初几天还因为伤口总在半夜疼醒,一直睡不安稳。顾近枭没办法,只得抱着他睡。这么一两月过去,反倒是习惯了。小儿子只有在他怀里才能安稳睡一会。

顾近枭抬手虚格了下,低声道:“傅院长,稍等片刻,他快醒了。”

傅院长哎了声。可怜堂堂副院长便只能跟根木头似的在外间立着。

傅仪宪的视线不自觉被顾近枭削苹果的动作吸引。那刀工实在称得上有艺术感,有一种冷冽却又如机器般准的美感,皮薄连贯,分毫不错。连他这么个拿手术刀的人都看得有些心醉神迷。

仿佛天生就是行走在刀锋边缘,以刀刃为生的人。傅仪宪不禁微微打了个冷颤,又想起那一天的情景来。

那一天他还在休假,院长张行一个电话打来,宛如一道催命符。

“....不是,我说”,傅仪宪扶了扶眼镜:“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的病人。”

“说是脑部撞击还有腿部骨折,具体我也不清楚,我这会在医院大门口候着呢。”

张行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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