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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的人很难缠。

这个是大胆的惟一感受。

拿着电话,那边还有声音,她的眼皮极重,慢慢地往下,遮住她乌溜溜的眼睛,那眼睛已经没有精神头儿,淡淡地靠在床头,嘴里无意识地应着,“嗯好,是的,你说的,我记得的,嗯,你说的,我全听着……”

一直在重复,不能挂电话。

她非常的痛苦,想睡觉,可那边的声音一直传过来,大有今天不讲完明天就是末日的架式,手指往床头的杯子那里沾一点水儿,她往眼皮上轻轻地一抹,试图让湿意把她的睡意去掉几分。

办法是不错,禁不得起再三的用,一会儿,这办法失效了,她靠在床里,脑袋跟个小鸡在啄米似的,不时地往下,抬起来,还是往下,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我全听着……”终于,电话从她手里滑落,身子靠在那里,再也经受不住磕睡虫的侵蚀,沉沉地睡去。

“大胆,大胆……”医院里的喻厉镜,听着那头的声音越来越轻,明知道她困了,还是没放下电话,待得那边没一丝声音后,才悻悻然地挂上电话,右臂挂着盐水,不能轻易地乱动。

病房里没有多余的人,已经挂上谢绝探访的牌子,任何人都给挡在病房外,他想见的人,此时来不了,就靠着那么点从电话来传来的声音给自己一点安慰。

“那边有消息没?”他把手机放到一边,靠在那里,脸上的冷厉还是那样子,一点都没有淡去的样子,在大胆面前的样子,仿佛就是一个泡影,没有人在面前,那个样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没有消息,那个李柔就跟消失了一样,连个影儿都没有。”床边站着年轻的男人,那是喻厉镜的助理,自是跟着一道来的,面色有些暗,微微地摇摇头。

“出去吧。”喻厉镜淡淡地说,靠在那里,眼底漫上一层黑色的阴影,拿起手机,拨通沈科的电话。

“怎么着,我们的秘书长找我什么事儿?”沈科的声音不阴不阳地从那边传过来。

“李柔找到了没?”他很直接,不想跟沈科做过多的纠缠,“还是没有消息?”

“我才不管——”那边回来这么个话,凉凉的意味儿,“人都让廉谦给带走了,他有本事,让大胆这么快就出来,不是他老婆嘛,自个儿去解决就是的,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话是说的没错,喻厉镜到是有一半认同他的话,可——

他心里难受,难受得跟猫爪子给抓得血淋淋似的,那种感觉,明明见着她与廉谦一起住进来,清秀的小脸带幸福的光芒样,依偎在廉谦的怀里,那种幸福的样子,硬生生地刺肾他的眼睛。

“你不急?”一句话丢过去,直接地得来电话那头的沉默,他嘴角一咧,露出微苦的笑意,“别跟我说你不急,知道人出来,跑去接人的是谁?沈科,上次的事,不是还没跟大胆谈完嘛,不想再谈谈了?”

“……”

回应他的是沈科直接掐断电话,似乎没工夫理他,却奇异地惹得他发笑,都是些傻瓜,个个都是傻瓜,可就是傻瓜也没有关系吧。

歪着睡的后果很严重。

陈大胆觉得脖子生疼,不能动,一动就疼得厉害,歪着脑袋,成个歪脖子的,苦哈哈地躺在床里,哪里都不想去了,也没见廉谦的影子,就是来个电话,电话里也没有多说,她到是觉得不太好意思拿这事儿跟他说。

主要嘛,有两点儿原因,其一:这是与喻厉镜通电话时睡着的,当时太困,以至于,拿着电话就睡着了,把造成脖子一歪的原因说出去,她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其二,觉得自己太过矫情,这么小事都找他说,反正过几天就好的。

不过,有人自己不睡午觉,就把别人都想成不睡午觉的人,让她极为烦躁,“喻厉镜,你是不是脑子给烧坏了,成话唠了?”

她被烦了一夜,再加上脖子那么一歪,又觉得在不好在廉谦面前交待,心情极为烦躁,那出口的话就没有几分好气儿的,带着一丝讽刺的味儿。

“你不能来医院看我,还不许我打电话了?”冷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明显款地降低好几个音阶,“怎么着,有着廉谦,电话都不许我打了?”

这样的话,让大胆那个心,真是没处可躲,牛轰轰地冲她过来的,能有什么回答,那是她能糊弄得住的人?

指定不是的。

她还没有那种能耐能糊弄住这位最年轻的省委秘书长,然后说了一句话,“那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经过大脑的,更别提有什么深思熟虑的,直接地从嘴里就出来,极为大方地送给电话那头的人。

可是——

不用大脑说出来的话,那是要遭报应的。

“好象很委屈,是我逼着你听的?”

那边就立即来了反问。

那股子冷意,让她紧紧地抱住枕头儿,不肯松开一分,骨子里都觉得冷,连忙试图救火,“哪里的事,我哪里有觉得委屈的,你说来,我听着。”

委屈自然是有的,怎么可能没有委屈,她一直都很委屈,哪件事儿不委屈了!

“叮咚——”

门铃儿响起,大胆还以为是廉谦回来的,那个样子,急得差点儿团团转,“廉谦回来了,我挂电话了!”

话说得很快,动作更迅速,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喻厉镜有没有听清楚,更不管他有没有回话,甚至都没问他对自己刚才的满不满意,直接地挂上电话,那个速度,就怕给人抓到似的,极快,就是那脖子直不起来,趿着拖鞋,就跑向房门。

“是你?”

一拉开房门,门外站着的不是男人,自然就不是廉谦,那人竟然是王丹。

她微一皱眉头,实在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一手按住门,身子堵住门口,没打算让人进去房间,“有事?”

“没事呢,到这里有点儿事,临走时想起嫂子一个人住在这里,就来打个招呼。”王丹笑着说,那笑容极为热情,就好似跟着大胆已经是熟识好几年似的,那手指往门缝儿一指,“嫂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记起来有些东西想让嫂子看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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