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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一吻:“请您放心,少爷,我都会处理好的。”

“……你既然是为这去的,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钟离子息声音沙哑,竟还带着一丝委屈。

夜君苦笑道:“夜行比试何其凶险,我没有把握一定能活着回来,万一我出了岔子……怎么舍得让您白等。”

他一提及此处,钟离子息立时察觉到夜君脸色惨白得有些诡异,像是气血不足,以他以往的身法,也绝不至于接不住自己被撞落山涧,惊道:“你受伤了?”

钟离子息很清楚他的武功路数,向来是轻巧灵活见长,防御极其薄弱。他参战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游刃有余,要么必死无疑。在钟离苑十年,夜君极少挂,他说过,自己不会伤,只会死。

夜君压住痛苦轻轻咳了一声,按着胸口道:“被这一期的夜刹打伤了。实在爬不起来,所以躺了一段日子才回来。今天赶路太急,伤口不小心又裂开了。”

钟离子息呼吸一滞,又后怕起来。夜君已经摇摇欲坠,忙伸手扶在他腰间。

他从未与夜君如此亲密,尚在犹豫忐忑,夜君已经自觉地靠了过来。

夜君声音有些虚弱,枕着他肩头道:“这次伤得有点重……可能要拖累您一段时间。我很抱歉……少爷。”

夜君声音越来越低,头一沉晕过去了。钟离子息避开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环抱紧了他。他从来都是世间最懂自己的人,永远知道让自己最安心的方法。

他小声道:“该道歉的是我啊。”

钟离子息这个角度自然是看不到,本该陷入昏迷的夜君,却狡黠而得意地偷偷一笑。

第93章枷锁

母亲生前很喜欢青梅酒。

在次子钟离子息幼时的记忆中,每年盛夏与金秋,永远弥漫着青梅的果香。钟离苑的后山为此载种了大片的梅子林,母亲教他们如何分辨成熟的青梅,与蜂蜜和米酒酿成佳酿。

钟离夫人被次子所连累,身首异处之后,钟离苑再也没人开封过青梅酒。

钟离子息在枉生殿十年,归家后去了那片早已荒废的梅子林,试着自己酿一坛酒。他记不太清步骤,搞砸了许多次,与他意见不合冷战许久的哥哥实在看不下去只好亲手教他。这像个微妙的突破口,让二人关系有所缓和。

自此兄弟二人之间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若生间隙,一方设宴以青梅酒相待,另一方赴宴,那就前仇旧恨一笔勾销,不得再计较。

那酒意思是“我原谅你了”。

年岁越长,两人渐渐疏远背离,二少爷每次心中不安,便在中庭的垂杨柳下埋一坛青梅酒。兜兜转转十年过去,中庭几乎被他埋满了。

可二少爷直到被驱逐出户,也未能等到青梅酒开封的这天。

二少爷筹谋了一世,如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反倒觉得无比的轻松。

他站得太高,担子太重,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了太久,如今终于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终于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这一院子的青梅酒都和自己没干系,他再也不用作无畏的期盼了。

念及此处,身边这个一如既往的存在就更加碍眼了。

钟离子息清楚早晚要习惯这个手脚各废了一只的残废身躯,扶着墙晃悠悠出了门,准备启程离开长洛。他不知自己可以去哪,也身无分文,但他已经什么都懒得想了。

刚刚蹒跚到房间门口,被归来的夜君单手拎回了里屋,往床上一杵,利索地剥去他衣服。

“少爷想去哪跟我吩咐一声呗。穿得这么歪歪扭扭的,成什么样子。”夜君拆了他绑得乱七八糟近乎可笑的腰带,扒了那件皱巴巴的里衣,取了一套新的仔细换好。

现今钟离子息站不起来,夜君已经习惯了跪在地上为他穿衣,他看着影卫比以往更为低微的姿态,微微出了神。

他短短数日从云端跌入泥潭,周围人看他的眼神翻天覆地,唯夜君依旧如常,戏谑与恭顺并存的态度并无丝毫改变。

他今日如此,可是以后呢。钟离子息是一丝把握也没有。

“我休息得差不多了,该走了。”钟离子息开口道。

夜君以承接命令的口吻应答道:“是。”

钟离子息又道:“我已经不是钟离苑的二少爷了,你不用跟着我了。”

夜君只说:“您永远是我的主人。”

他语气平淡,分辨不出任何悲喜与真伪。

钟离子息听得有些烦闷,问道:“为什么?是因为我受了你的主仆之礼?因为’夜君’的责任所在?因为夜行从来就这么教导你?如果这些是你的答案,你就不必继续跟着我了。”

他突有一腔怒火不得宣泄,其实他早就清楚,夜君和世上所有的其他怀抱目追随他的人,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夜君闻言静静望着他,直到钟离子息自己移开了视线,才听夜君问道:“少爷,当初为什么会选我?您质疑世间所有人,什么从来不怀疑我?不论我做了什么,您绝对不会杀我,为什么呢?”

钟离子息忽而无言以对。

夜君一字一顿地回答了自己:“因为我是’夜君’啊。不管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是夜君就好了。您比我更清楚吧?少爷。”

钟离子息张了张口,却一个反对的字眼也说不出来。

夜君问道:“十年期限将满,等我撤去夜君这个称号,您还会相信我吗?”

钟离子息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夜君轻声叹了口气:“您对我尚且如此,何必在意我对您是否有心呢。”

他们之间似乎是无话可说了,只余下胶着的沉默。夜君替他穿戴整齐,背着他向主人家告辞过,一步步出了叶府。

钟离子息只觉得初次被哥哥背叛时那种万念俱灰的沮丧感再次淹没了他,有些疲惫不堪,靠在夜君背上闭了眼。

他有一瞬间想把夜君连同那些青梅酒一起埋进钟离苑的中庭。

可是雪这么大,苍茫天地都寒凉入骨,也只有夜君的掌心还残存着一点点温度。

他既舍不得,也确实无能为力。

夜君出了长洛一路往南去,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前行,不多时埋怨道:“少爷,你抓着我呀,别老往下滑。”

二少爷双手缩在袖口里环抱在自己胸前,简直像可以等着自己摔下去。

夜君笑眯眯道:“您要不抓紧我只能换个姿势把您夹在腋下单手拎着了。”

二少爷权衡利弊不情愿地伸出手环住夜君的脖子。

夜君低头看着二少爷冻得通红的手腕,摇摇头道:“算了,我还是搞辆马车。”

夜君是个很讲究时趣的人。

比如春天需该赏花,秋天需该赏月,冬天需要赏雪。夏天就该吃西瓜,冰的。富贵人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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