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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风挡在我前面,低声道:“还冷么?路途漫长,您休息一会儿。”他环着我的腰,稳当得很,倒不必担心滑落下去。马背虽然颠簸,也抵不过焦心了一日的疲惫倦意。我应了一声,回抱着他阖了眼。

如果……

如果这个轮回就此结束,夜谭从此不记得我了。

那我和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第52章沧海

马不停蹄疾行了一日夜,日暮西斜之前拐进了一片山林。两侧山脉环护层峦叠嶂,居中一条缓流延绵而去,视线尽头是一座巍峨陡峭的高山,那里有一小片开阔的平地,正是一剑冢所在。此处坐北朝南,依山傍水,竟真是个上好的墓穴选址。

离那高山越近,忽觉胯下一沉,玉兰白龙驹一声哀鸣猛地栽倒下去。夜谭紧绷着神片刻不曾歇息赶了一日的路,竟还有力在这顷刻间做出反应将我一揽侧翻几个卸去冲力。我回头一看,竟见马儿的四蹄已被齐齐削断。玉兰白龙驹哀嚎不断,我闭了眼不敢再看,下手如此狠辣,果然不是易于之辈,只怕此行凶多吉少。

一个声音带着三分醉意,好整以暇地训斥道:“既来见祖宗,岂有骑马的道理?”

闻言瞧去,一个形骸放浪的中年人斜躺在青石上自斟自饮,正是扬溪品剑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坐在秋庄侧席并赠剑坑害我的那人,奇道:“你……你怎会在此处?”

中年人冷笑道:“你们两个小娃娃既然是我引荐,当然归我管教。”

我恭敬问道:“请教前辈如何称呼。”

“仇无咎。”他仰头喝完一大碗,随手一摔,翻身大笑道,“连我都不认识,真是孤陋寡闻得很。只可惜你们活不过今晚,是没福气做我徒弟了。”

我叹口气:“这个福气想必确实没有,但我们就是为续命而来,还望前辈多提点几句。”

“今天就是初一,日头都要落山。你们这一个月毫不作为,确实该死。”仇无咎居高临下睥睨我二人,脸上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意,却不见半点同情之心。

我又道:“虽然该死,但实在不太想死。有人告诉我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所以特地前来指教了。”

“有,当然有!”仇无咎仿佛听了什么惊天之言,抚掌纵声大笑,“你改了我们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成,别说你想活命,便是要我们一剑冢全部自戕谢罪,我们全都听你的。”

我忙道:“前辈,我可不是来听笑话的……”

仇无咎不笑了,冷冷注视着我,森然道:“我们一剑冢世代为供奉世间唯一的真剑而生,你若能斩断真剑,自然可以改我们的规矩。”

我心下了然,这想必就是杨轻舟所说唯一的法子了。

听起来就很悬,可我命在旦夕,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点点头:“请前辈准我一试吧。”

仇无咎眯眼道:“可以,当然可以。我可是期待得很……只是你想清楚了,真剑不是谁想砍便能砍的,你若失败,可得拿命赔偿这亵渎之罪。”

我苦笑一声:“若不试,我必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也算不得亏本。”

仇无咎兴致勃勃笑着点点头,自青石上一跃而起:“随我来。”

跟着他进了一片怪石雾林,兜兜转转半天,有条地道藏在乱石之中,仇无咎当先下了,我们紧随其后。里面是如墓道一样长而复杂的甬道,昏暗的烛火噼啪作响,风中隐隐裹携着金石之声。

到了一扇石门前,仇无咎回头问道:“进去可没有回头路,想清楚了?”

“仇前辈……我能不能商量个事儿?”我踌躇再三,还是问道,“您送来的剑是我自己接自己选的,与我这个侍卫无关。若我输了,能不能……放他走?”

仇无咎怪笑道:“你这主子当得怪异,拼着自己性命不要竟护着一个随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夜谭低声道:“属下与主人同进退,不求苟活。”

他心如磐石,不容置喙,跟前些日子说什么做什么的夜谭简直不是同一个人,连我都不禁反思起来是不是我教育方针出了岔子。

“客气什么,你们两个一个也跑不了。”仇无咎看得可笑极了,当先去了。

入了墓门,内里越走越开阔。两侧峭壁上高低不一燃着无数盏长明灯,照得见角落里影影绰绰俱是残兵断刃。这些残忍不知断了多少年,仍旧光可鉴人,我知道这些都是历史上曾经赫赫有名的神兵利刃,如今如废铁垃圾般堆积成山,已连名字都不配有了。

剑犹如此,何况血肉之躯呢……

来时路上一个人影都不见,真如死寂的古墓,我便有些疑惑。

对此仇无咎却是唇角一勾:“可笑,从来只有我们找别人麻烦,还没见过别人敢来找我们麻烦的。”

行到正中央祭坛高台之上,当中供奉着一把长剑。

洞穴中阴森暗淡,剑身却华光烂漫,竟映出一方洞天日月来。我看得失神,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仇无咎附身而拜,朗声道:“自古兴亡唯一剑,人间正道是沧桑。这把剑名为沧海遗粟,是世间唯一真剑。”

言毕,起身擂响战鼓。鼓声过后,我原以为无人的阴暗角落里竟突然悉悉索索钻出无数人影,越聚越多,却一句人声也无,排好了阵形跪坐于地上,所有人俱都仰头望着祭坛,神情既像是心寒意冷的漠然,又带着诡异的兴奋,全无一点活人气息,蛰伏得像是阴曹地府归来的阴兵。

若死后便是这种情形,我就能理解为什么世人都惧怕死亡了。

“请吧。”仇无咎强压着兴奋,侧身让开。

我点点头才踏前一步,夜谭却拉住我抢先道:“属下先来吧。”

我皱了皱眉:“阿谭,你退下。”

夜谭纹丝不动,毫无退让的意思。

我叹息:“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夜谭垂首道:“属下该死。”嘴里认着错,却还是稳稳挡在我前面。

我实在没法,捏了捏他布满薄茧的手掌,放柔声音与他商量:“阿谭,听话,你信我一次,必须得我先。我真不是要来送死的。”

夜谭犹豫半晌,方低声问:“主人,要用哪把剑?”

终于说通了,我松了一口气。果然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夜谭,我真正想坚持的事他不会违逆。墨金汉剑是一剑冢所铸,必然是动不了真剑的。我唯一的期望,只能寄托在小搓剑身上了。我选好拔剑出鞘,

兵刃相接,两把剑都是轻轻一颤。沧海遗粟的剑鸣声清越响亮,竟比任何丝竹之声都曼妙。

我心中也忍不住暗赞,千古唯一剑,果然不是品剑大会上寻常兵刃可比。我运足了内息,注入十分,用力一劈。

沧海遗粟一丝裂缝也无。

小搓剑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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