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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花在陪伴家人上”,正是黛娜在信上写着的那句话。报纸更大的篇幅则给了莫尔顿家族:莫尔顿议员似乎已经开始考虑引退,将机会和资源留给自己的长子,之后则是长篇累牍的分析。

卓尔很清楚,那自然是老莫尔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之后的补救措施。在这场巨大的对局中菲利斯看起来像是枚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却造成了一次非同小可的势力洗牌。然而小卒的弱点就在于身不由己:尽管达到了目的,现在的结果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菲利斯讲述这些的时候显得比之前还要疲惫。达维克知道那之后他还有一大堆信要回,无数的交际要应付,而这些处理不好,积累起来的些微不满甚至有可能在将来的某天变成杀身之祸。但他也很高兴法师没有选择另一条更轻松的路,那就是放弃以个人身份行事,完全依附李奥洛斯,成为议员手中的一张牌。当然,菲利斯有别的理由不这么做万一他正在寻找的敌人正好和李奥洛斯有着利益关系,就彻底背离了他的初衷了。

第31章

对于这样的现状,达维克并不惊讶,只是觉得可惜。在他看来菲利斯并不喜欢虚与委蛇的把戏,这些东西却疯狂地膨胀起来,吞噬着他的时间和力。卓尔自然也不喜欢所有不能靠暗杀解决的问题都让他束手无策。

更何况,菲利斯实在太忙了。就算他出门依然带着达维克,他所进到的大部分场所却已经是拒绝奴隶入内的了。这让卓尔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个摆设。这一个星期对菲利斯来说大概是转瞬即逝,对达维克来说却漫长得要命,除了更熟悉法师会的大部分设施的外观以外,一切毫无进展。

唯一的期待似乎就是菲利斯提起的关于纹身仪式的约定。达维克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消磨光了。但是事情仿佛偏偏就是要逆着他的心意发展一样。一天晚上菲利斯又到了一封来自法师会的信函,读完之后露出了比以往还要烦恼的表情。

“怎么了?”

“是李奥洛斯。”法师叹了口气,“好吧,有纹身资格的高层本来也没几个人,我不该惊讶的,或者还应该受宠若惊来着?”

他说话的语气半是讽刺半是无奈,达维克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拿起那封信,看了几遍上面的文字,然后预感就成了现实。

“他要来?”

“对。”法师又叹了口气,“当然,仪式以后不用移动比较安全,但……”

“要往茶里放点泻药什么的吗?”达维克抱起手臂,用假装轻松的语调问道。

“还是别了。”菲利斯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一下,“但是要小心。他似乎特别在意你”

“我知道,这次我会好好扮演一个脑子不太好的奴隶,”一股无名怒火猛然涌上达维克心头,他语调尖锐地回答道,“大不了他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呆在地下室里装死,行吗?”

菲利斯看着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我去睡了。”达维克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希望你和议员大人相处愉快吧。”

第二天门铃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达维克连门都没有应,让老仆人慢悠悠地出来开了门,自己则假装等候指令一样在旁边站着。

李奥洛斯对自己的迟到毫无知觉,像是从什么事中抽身出来大驾光临一样的态度,一见到菲利斯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需要确认你的出身。”

菲利斯点点头,早有准备一样地将一条项链取了出来。半灵接在手里观察了一会,点点头,在链子末端按了一下,一根小针就弹了出来。他将针尖对准菲利斯的手指刺了下去,然后把渗出的血滴到链坠上,镶嵌在银色小盒里的透明宝石顿时发出了淡淡的红色光芒。卓尔这才明白菲利斯之前说过的“生有权无法作假”的意思。刻着姓氏的项链与法师的血脉之间有着独特的魔法连接,就像塞尔的大部分传统一样,与生俱来,无法摆脱,对有些人是财富,对有些人则是诅咒。

李奥洛斯一直板着脸,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好了,我们或许需要一个光线不错也宽敞的地方你的卧室里有穿衣镜的吧?”

看到年轻法师点头之后,半灵依旧以很自然的态度往楼梯的方向走去。菲利斯默默地看了一眼达维克,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也跟了上去。

卓尔狠狠地撺着拳,大踏步地走进实验室,然后用力将门从里面碰上。

室内很安静,书本整齐地叠放在一起,空气里带着淡淡的墨水和施法材料的味道,原本应该让人平静的,达维克的心情却烦躁得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他有点后悔,不应该和菲利斯冷战一早上的,但同时又觉得不忿:凭什么李奥洛斯可以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破坏一切,就因为菲利斯想要进入高层,所以有求于他?

法师又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他本可以用别的方法找到仇人,然后让卓尔帮忙解决掉的。他却选择了这么迂回的方法,就好像他很享受这些权力的游戏一样。

这个该死的纹身仪式又到底需要多久?

想到这里达维克终于坐不住了,他尽可能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法师的卧室隔壁是很少用的藏书室,如果被发现或许可以说自己在打扫房间里的灰。只是一墙之隔,声音可以清楚地传到他耳边。

半灵和菲利斯在很平常地聊着天,偶尔会有一段沉默,更少的时候能听见菲利斯的闷哼声,接着李奥洛斯就会笑着安慰他他似乎很享受自己给年轻法师造成的痛苦,甚至也许是有意识这么做的。

达维克蹲在角落里,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他应该干脆走出去,等一切结束再回来。但又一步也挪动不了,害怕得要命,仿佛自己一离开,就有什么灾难要发生一样。

这漫无止境的刑期似乎终于要结束了。他清楚地听见李奥洛斯的声音。

“完成了,你要看看吗?”

他听见菲利斯发出的惊叹声,然后是半灵的回应,语调柔软,犹如情人的低语。

“毫无疑问,你是我描绘过的最美的画布。”

年轻的法师发出局促而窘迫的辩解,换来的是半灵的轻笑,他似乎又说了什么,但达维克没有听见后面的部分,他在粗暴地敲打着房门,嘴里喊着不知所谓的卓尔语。

门终于开了,披着外套的菲利斯站在门口,无言地看着他。达维克继续嚷嚷,编着类似实验室里出了乱子之类的谎言。年轻法师犹豫着看向半灵,而对方则回以宽容的微笑。

“去看看吧,我这已经没事了。”

菲利斯应了一声,向外面走去,达维克松了口气想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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