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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万买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商人来说,这或许是一笔满意的买卖。可对于有着最亲近的血缘的他们而言,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吗,淮逸那时才十四岁,却已经学会冷漠面对这一切,宁愿一个人在外面待着也不愿再踏进这个家一步。

而现在,他终于肯给他打电话,定是有什么事又或者什么人,改变了他。

“爷爷,帮我个忙吧。”良久,淮逸才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5章chapter5

爷爷,帮我个忙吧……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淮逸第一次用这种恳求的语气和他说话,也是第一次,亲自请求他做些什么,那是他的乖孙子,他又怎么会不满足他的愿望!

宋栖醒来的时候,淮逸已经去学校了。他一个人在大床中央醒来,茫然地坐了十几分钟,屁股下的触感十分柔软,就连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是又软又滑的,仿佛是在做梦。可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一场梦,因为昨天他真的从那个地狱里出来了,就像没了的四姐一样,倘若这一切真是一场梦,他这时候大概是个被扔在角落的破布娃娃,生日不明,而不是在柔软的大床中醒来,昨日夜里,那个人的怀抱温暖又安心,他难得一夜无梦,早上也没有恨不得他去死的讨厌的叫骂声。

这一切,都是哥哥赐给他的,那个叫淮逸的男生,他的神。

他满足地笑了笑,终于舍得从大床中醒来。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橙色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那道金灿灿的线,把整个房间映成梦幻的金色。而他,沐浴在晨曦中,身上渡着一层朦胧的金光,宛如从天上来的仙童。

我从黑暗中来,遇到你,见到了美好的晨曦。

他已经死了,可他又活了过来,所有的不堪经历在那一瓶酒中皆被冻结,藏进他的脑子深处,它虽然还能刺伤他,可他知道他会变得越来越好,直到那些过往有一天再也不能伤到他分毫。他需要向前看,才能跟上那个人的脚步,和那个人肩并肩,而不是那个躲在那人身后求保护的无助孩子。

多么美好的未来,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奢望,撑着窗台,迎着阳光,翘着嘴角,惬意地畅想着这一切。可随即他身体便一僵,又自嘲起来:才一天呢,他怎么敢奢望这些了?果然,人都是这样贪心,得到了,想要的就会越来越多,从来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给。他这样的人,这样寄人篱下的处境,说得难听些,就是一个被有钱人家孩子买回来玩的孩子,怎么能有这种奢望?真的是贪心的白眼狼呢。

他又陷进自怨自艾中,生活在那种环境太久,导致了他自我怀疑和不甘挣扎的偏执性格,满心愤恨,想着去改变,可当真要他去做的时候,他又陷进不自信的自我怀疑中。这是长期的压抑生活导致的偏执人格,如果他走不出自己的世界,固步自封,那么这种性格的人是很可怕的,他容易多疑,进而为得到自己以为自己得不到的人事做出可怕的事情;当然,一旦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确定了心中想要的时候,他会付出一切代价去得到。

“小少爷,你醒了,赶紧洗漱好出来吃早餐吧。”许姨在门口轻声说。

宋栖一顿,随即回想起陆勤说过哥哥家有阿姨,想必就是这个了。他这样的身份被叫小少爷他自然有多多少少的不自然,少爷就该是哥哥和陆哥他们那样的,而他,最多就是一个野孩子。但人家以礼相待,他便也回以礼貌的微笑:“许姨叫我小栖就行了,以后还得多多麻烦许姨了。”

他想叫阿姨,可想起陆哥叫哥哥阿逸,阿逸,阿姨,怎么叫怎么别扭,心里还莫名的觉得不爽,他的哥哥是独一无二的,他无法接受有人盗用哥哥的名字,哪怕是谐音也不行,他便再也叫不出口。

许姨说:“不麻烦不麻烦,你住进来,阿逸身边终于也有一个人陪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宋栖讶异地看着她,惊道:“您知道哥的事?”他眼睛闪亮闪亮的,嘴里虽然没问下去,可眼中迫不及待的求知欲几欲闪烁许姨的双眸。

许姨笑着说:“是啊,阿逸从刚出生就是我带的,以前可亲我了。哎,不说了,不说了,小栖你也快洗漱好出来吃早餐,瞧你你那么瘦,都饿坏了吧,要按时吃饭才能好好长身体呀。”说完,她就带上门出去了。

许姨的话温和无比,并没有因为他的处境就对他冷嘲热讽。人与人之间,原来还可以这样和和睦睦相处的。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以前见到的那样,眼里除了刻薄还是刻薄。

早餐是他从来没吃过的三明治、牛奶以及一个鸡蛋,这是他有史以来吃得最丰富的一顿早餐了,吃完后整个肚皮都是撑的鼓鼓的。许姨在一旁笑着说:“小栖吃饱了就先在客厅坐一会儿吧,我拾一下,再去切壶茶,老先生也快到了。”

“老先生?”宋栖揉肚子的动作一顿,满眼茫然地看向她。

许姨见他的反应,反倒有些讶异了:“老先生是阿逸的爷爷呀,难道阿逸没和你说?”这倒是奇了,老先生昨晚三更半夜给她打电话叫她以后就留在这边全程照顾阿逸少爷,不用再像平时那样只是负责搞卫生做饭就离开。她平时倒是想留下来照顾阿逸,可是阿逸一直不要罢了,不知这次……她上下打量了宋栖片刻,能被阿逸带回来的,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吧,心里原本存着的又是被阿逸赶走的想法,倒是动摇了。

她不知道,她之所以得以留下来住在这里,还是因为淮逸跟他爷爷提的,毕竟只有客房被人住了,同房才能理所当然。

宋栖摇摇头,紧张地戳着手指。不知道哥哥的爷爷是个怎样的人,会不会很严格,或者是觉得他是为了钱才接近哥哥的,然后要赶他走?又或者,觉得他是从那地方来的,然后不许他和哥哥一块住……不管是哪个原因,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好不容易才从那黑暗的日子里出来呢,怎么能才爬出来就要掉进地狱里去!

事实证明,他的顾忌还是很有必要的。哥哥的爷爷看上去是个十分严肃的人,六十几岁,神抖擞,气场十分强大。一见宋栖,锐利地目光就把宋栖近似刺穿似的打量了一番,宋栖在他锐利的目光的逼视下,后背挺直,手脚动都不敢动。哪知老人家随即胡子一蹬,颔颔首,傲娇地在宋栖对面坐下了。

宋栖:“……”虽然很不应该,但是后面吹蹬胡子的动作,真的让他好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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