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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猜出了自己,也大大方方地应了一声,“哥哥,是我。”

钟浚沉默了一会儿,才克服了某种心理障碍地说,“我迷路了。”

小寒当然知道他迷路了,但看钟浚一副不想提的样子,也就识趣地没提起。

它凑过去牵着钟浚的手,笑着说,“牵着我啊,我带你出去。”

钟浚顺着牵引的力道,大概知道了小寒站的位置,他手背上有一片冰凉的触感,意识到那是小寒的手,钟浚竟也没有反感。

他反手将小寒比他小很多的手握住,低声道,“谢谢。”

“不必客气。”小寒摇摇头,意识到钟浚看不见,赶忙出声道,“哥哥,我叫小寒,你以后可以这样叫我。”

刚刚钟浚没说完的话,它显然知道是什么。

钟浚一时觉得尴尬,他从来没有把鬼当做需要尊重的存在,这还是第一次知道一只鬼也是有名字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钟浚又觉得自己可笑。

鬼是人变成的,是人都有名字,鬼当然是沿用生前的名姓了。

他不由得羞窘,意识到身边的这只鬼是不一样的,是跟人一样有名有姓,有情绪的。

“我叫钟浚,你可以叫我钟浚,也可以叫我哥哥。”

“哥哥。”小鬼立即甜甜地叫了一声。

钟浚这次总算没有丝毫抵触地接受了。

有小寒在,鬼都离得远远的,钟浚耳边清净了很多。

一人一鬼在林间穿梭了许久,天边破晓时,他们刚好到达钟麓书院的山门处。

第33章第二世(3)

钟浚攥着小寒的手,觉得那冰冷的指尖似乎被自己捂热了些,握在手里像温凉的玉石,绵滑细腻。他顺着手臂往上看,小寒瓷白的侧脸映入眼帘,在逐渐明朗起来的天光中,钟浚甚至还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真的太不像是一只鬼。

小寒没有注意到钟浚的异常,他正仰头去看那块牌匾,熹微的晨光下,那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钟麓书院”四个大字清晰可见。

那些游荡在山林里的鬼怪,之所以不敢靠近钟麓书院,就是这块牌匾的缘故。

当初小寒听了他们的话,也以为这块牌匾有多可怕,搬到钟麓山之后便绕着书院走,生怕体会到鬼怪们所说的要被烧成灰的痛楚,但他此时就站在牌匾下面,却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

站的有些累了,他动了动手脚,纤细的手轻易便从钟浚掌心里滑了出来。

钟浚回过神时,便发现小寒已经凌空飘起来了,直直朝那块鎏金的牌匾飞去。

他想起之前关于鬼怪不敢靠近书院的猜测,一时间心惊胆战,下意识叫了一声,“小寒,回来”

可是已经晚了,小寒伸出的手已经触碰到牌匾坚实的表面,细白的指尖甚至还在顺着字迹描摹。

听到钟浚的声音,他回过头看他,“怎么了啊?”指尖还正停在“麓”字上。

“……没什么。”钟浚摇摇头,看到小寒安然无恙,他也不禁在想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鬼怪不敢靠近,难道不是因为牌匾,而是另有原因吗?钟浚百思不得其解。

但无论如何,小寒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宽大的衣袂随着晨风飘荡,给钟浚一种他随时会被吹走的感觉,看得他心中一紧,所以他还是开口让小寒赶紧下来。

小寒看够了,觉得这块木头也就是好看了一点,上面金色的字迹也很好看,但除了好看,似乎也没有其他可取之处了。

却并没有像鬼怪们传说的那样可怖。

他便无趣地回手,飘回了钟浚身边,边飘边疑惑地低声喃喃,“一块普通木头而已,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怕它?”

钟浚只看见他嘴在翕动,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便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小寒开口刚想说话,眼睛在瞥到东边露出了点光圈的太阳时,骤然睁大了,“糟了,来不及了!”

钟浚顺着他的视线,也注意到了日出的景象。

鬼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若是不小心触碰到了,轻则受到重创,重则魂飞魄散。

他也不由得为小鬼担忧起来。

“你身上有玉吗?”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小寒想起一个老鬼告诉他的话,灵机一动,“能,借我躲一躲吗?”

这念头刚冒出来,小寒就有些蔫了。

他借玉佩是想躲在里面的,那老鬼说玉是很名贵的东西,能滋养鬼魂,但鬼魂想住进去,必须获得主人的许可才行。

一般人都不会放一只鬼进入自己的玉佩的,因为被鬼住过以后,玉的灵气就会减少,相应的成色也会下降不少,而且鬼是不吉利的东西,活人都不想沾上的。

心里闪过许多念头,小寒再说话时,便不由得气短了,“我就躲一小会儿,不会吃很多灵气的。”

在小寒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钟浚便反应过来,他身上的确戴着一枚玉佩,就挂在脖子上,贴近心口放置,那是他娘亲留给他的唯一的遗物。

想到温柔善良的母亲,钟浚摘玉佩的手顿住了。

玉佩已经被钟浚扯出衣襟了,小寒当然也看见了,但钟浚陡然顿住的动作,让他又不确定起来。

“不可以吗?”太阳越升越高,至多不过一刻钟,便能洒满整个天地。

小寒前所未有地思念自己阴凉的小竹屋,他有些沮丧地想,要是钟浚不愿意借玉佩给他躲的话,他就随便找个水塘躲一天吧,就像阿淼那样。

但他很讨厌水塘腥臭的气味,也不喜欢泡在水里。

小寒正惨兮兮地想象着自己泡在水塘里,被鱼虾在身体里穿来穿去的情景时,钟浚却突然下了一个决定般地出声了,“你进来吧。”

小寒惊喜抬头,看见钟浚已经把玉佩摘下来,放在手心里了。

“谢谢哥哥。”

道完谢,小寒忙不迭地飞身钻进了乳白色的玉佩里。

钟浚看他完全钻进去了,刚准备把玉佩回去,一只手却突然从斜里插|进来,把玉佩夺走了。

钟浚眼神发冷,面色不善地看过去。

他面前乌泱泱地站了十几号人,其中大多不是鼻青就是脸肿,只有为首的那一个高大少年没有挂。

高大少年身材魁梧,剑眉星眸,一双薄唇似乎永远带着轻佻的笑意,眼神睥睨,虽然穿着书院的青白学子服,浑身却没有半点书生气,反而像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在巡视自己的边界。

事实也是如此,这少年是北疆伍家的嫡长孙伍霍,北疆伍家,是与阙都斛律家齐名的武将世家,甚至伍家的底蕴比斛律家还要深厚得多。

斛律家自从战神斛律铖去世以后,便再也没有出过什么耀眼的人物,而伍家却一代比一代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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