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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我的好师侄,就这点特别好,该做事的时候从来不多问,快去!”

“师侄”这个称呼不太入耳,淳于扬翻了个白眼,将匣子托在头顶,一手扶着,另一只手划水向前游去。

唐缈对小田说:“姐姐,我也去了。”

小田点头,唐缈转身跳入水中,由于伤手被吊在胸口实在不便,他干脆把固定用的绳子解开,甩了甩胳膊觉得能支撑,便分出一只手来想带着唐好游。

唐好不用他拉,攥紧了装着司徒湖山血液的塑料袋,游在他身侧。

游泳时无法说话,几分钟后三个人停下喘息,淳于扬与唐好交换位置,和唐缈并排向前,后者由于手腕的伤势掉队了。

“你怎样?”淳于扬问唐缈。

“没事!”

“实在不行你就返回去陪小田。”

唐缈站立,抹了把脸上的水说:“别瞧不起人,你管好自己吧。”

于是又游,三个人轮换数次,唐缈已经疲力尽,连淳于扬也颇感吃力,倒是唐好勇往直前。十三四岁的乡下姑娘,关键时刻还真能顶个大小伙子用。

唐缈正感慨着,突然听到的唐好扑腾,原来是看到了高加索大汉漂浮着的庞大尸体。

“唐缈!!淳于哥哥快来!!”

她显然吓惨了,没等答话就仓皇地往回逃。

那高加索大汉死了就像一座肉山,当然是座千疮百孔、八花九裂的肉山。先前经过甬道里那两具尸体的时候还可以扭开头不看,这一具可是横亘眼前,不看都不行,况且这一具蛀得更早,更零碎。

唐缈连忙将她拉在身后说:“别怕,不就是个死人么?”

唐好连连干呕,央求:“缈哥哥,你去吧,我……我实在不行,我眼前发黑……”

“我去。”淳于扬说,“要怎么做?”

唐好轮流打量他们两个,选择了淳于扬。

她哆嗦着解开塑料袋口,掬了一小把司徒湖山的血,匆匆抹在淳于扬的面颊和手心,再从打开的机关匣里取出一枚蚕茧似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浸泡在那所剩不多的血液里。还好此地的水深只齐平腰部,做这些并不吃力。

淳于扬被血擦得满脸狰狞,问:“这是什么?”

“蛊衣。”唐好说。

“什么东西?”唐缈问。

“就是上一次弩张虫破茧化虫时留下来的茧皮。”唐好说,“淳于哥哥,我和缈哥哥要躲开些了,因为我们俩脸上的蛊血已经被水泡没了,在虫子眼里我们就是两块肉,会把它们引到自己身体里的。”

淳于扬说好,你们退后。

唐好嘱咐:“等几分钟后茧子浸透了血,你就把它塞进尸体的嘴里,姥姥说这样可以虫引出来。但这方法姥姥自己没试过,只家主试过,也不知道灵不灵。”

“没关系。”淳于扬说罢,就举着塑料袋靠近尸体。

唐好拉着唐缈后退,与淳于扬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唐缈不敢大声说话,轻声问:“为什么要将蛊衣泡血?”

唐好说:“姥姥说的。”

忽然她眼眶一红,附耳问唐缈:“姥姥死了是么?”

唐缈愣怔,随后觉得愧疚:“唐好……”

唐好咬着牙说:“没事,我早有心理准备,姥姥将匣子交给我时,就说她大约再也看不到我回来。我已经给她磕过头,等眼下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就一起为她戴孝行吗?”

“嗯。”唐缈黯然点头,又问,“那是姥姥的匣子?”

唐好说:“当然了,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急急忙忙去奉节找田姐姐的。这匣子上装着个撬不开的机关锁,锁钥匙藏得好好的,却被别人偷了。匣子本身又太牢固,姥姥和我都没力气砸开它,只能去找田姐姐开锁,把里面的蛊衣拿出来。姥姥知道她死了那蛇也活不长,蛇一死,弩张虫就可能出来,抓虫一定要有蛊衣。”

听到“钥匙”两个字,唐缈不由得一怔,下意识道:“表舅爷偷的那把钥匙难道就配这个匣子?”

唐好好生惊疑:“什么?表舅爷偷的?他偷钥匙做什么?我还以为是那个姓周的干的!”

“表舅爷他……”唐缈顿住,心说算了吧,姥姥和表舅爷都已经归天,离离也重伤,黄金无从谈起,一切难以挽回,还说它干什么呢?

“表舅爷觉得好玩。”

唐好便嘀嘀咕咕埋怨:“表舅爷真是老不正经,家里那么多东西不拿,偏拿这把钥匙。这把钥匙在香炉里埋了三十年了,亏他翻得出来!”

说完这句,她又懊恼:“哎呀,不能背后这么说他,他老人家临死还惦记着救我们的命呢……”

这时淳于扬在那边说:“唐好,蛊衣涨开了。”

唐好说:“蛊衣上带的血越多越好,你看它是不是发涨到小孩儿拳头那么大了?”

淳于扬便又等了片刻,最后将鸡蛋大小的蛊衣取出,问:“塞尸体嘴里?”

“嗯!”

淳于扬看了一眼尸体,也是反胃至极,只得强忍着喉头的不适。那尸体的嘴唇都烂没了,牙关却咬得死紧,一时扳不开,淳于扬便问:“为什么要塞到嘴里?”

唐好说:“弩张虫有一个特性,它会自然而然地为蛊让路,就好像父母照顾孩子似的。如果把浸透了的蛊血的蛊衣塞进尸体,里面的虫就会以为有新的蛊在此结茧,于是宽宏大量地把到嘴的吃食让出来,然后离开,这样便有机会抓住它们了。”

“怎么抓?”

唐好从湿淋淋的挎包里掏出了一块生蛇肉扔给他:“这样抓!”

淳于扬抬手接过蛇肉,略微一想便明白了,说:“如果想把虫赶到这块肉上的话,其实不一定要将蛊衣塞在尸体嘴里。”

说完,他转身将浸透了蛊血的茧子捅进了尸体眼眶中,那眼眶里已早已没了眼珠,只剩一个黑黢黢的深洞。淳于扬也顾不得恶心,用右手两指抵着蛊衣硬往里塞,一直塞到不能往下为止。

他的左手仍举着那块蛇肉,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得手心一麻,肉上已经多了几个黑点,随后黑点越来越多,几乎要眼睁睁看着那块肉要在手中蛀掉,此时听到唐好叫:“来这里!”

唐好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只大搪瓷茶缸,揭开茶缸盖子,对淳于扬喊:“这里这里!”

唐缈等不及,抢过茶缸就朝淳于扬挪去,两人在中途相遇,淳于扬迅速将蛇肉扔进了茶缸。

那茶缸里装的是半缸粗盐。

淳于扬会意,抓住唐缈的手又舀了小半茶缸水,这才端平了说:“什么虫子都害怕浓氯化钠溶液是不是?”

唐好靠近,“啪”地一声盖上茶缸盖,淳于扬便捧着茶缸用力晃,想让里面的盐溶解更快些。等他晃完,唐好又抓着摇了半天,唐缈要不是只剩一只好手,估计也得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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