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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好汉。”

突然司徒湖山飞快地跳下天井,躲进客堂,原来乌云兜不住雨滴,噼里啪啦地打了下来,片刻工夫就浇湿了他的衣裳和发髻。老道显得狼狈,不住用袖子擦着脸上的雨水。

他想起了什么,问道:“这样的瓢泼大雨,会不会稀释外面那圈绿水啊?”

好聪明的问题!如果雨水真有稀释毒液的作用,岂不是一场豪雨结束,大家就有逃脱困境的可能了?

于是他们顾不得暴雨如注,纷纷冲进雨幕跑向深沟。唐缈脚不方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淳于扬也抓了一把油纸伞跟出去。

结果想得太美,绿水接触了冰冷的雨水,顿时沸腾似的剧烈翻滚,液滴飞溅,冒起白烟,简直就像少量水泼进了浓硫酸,初中化学课本就告诉过你这很危险,是绝对禁止的操作。

几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客堂。

“水火无情啊!”司徒湖山感慨,“唐家更是无情,想想当年唐竹仪是怎样对我的,再想想现在的唐碧映、唐缈的恶毒手段,就知道和这家人做亲戚简直是与虎谋皮!”

“那司徒先生不如舍身饲虎,求个功德?”淳于扬说。

司徒湖山连忙摆手:“不不不,那是佛祖的事,我是个道士,不能占隔壁家的便宜。”

唐缈突然问:“唐家的前任家主叫做唐竹仪?”

“对。”司徒湖山说。

“你见过他?”

“你说呢?”司徒湖山没好气地反问,“他是我表哥!”

“唐竹仪是个什么样的人?”唐缈问。

司徒湖山哼了一声:“他都死了三十多年了,还谈他干什么?他的遗照不是悬挂在祖宗祠堂里嘛,是什么样的人一望便知。”

说实话,唐缈每次踏进祠堂都相当紧张,压根儿没注意满墙巨幅遗像中有一副是唐竹仪。既然司徒湖山不打算说,他也没追问,反正他对祖宗们的事情也不太感兴趣。

他望着门外的大雨出神,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做。姥姥对她的钥匙如此珍视,以至于并不很长的嘱咐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扣紧着它。

所以那到底是一把什么神奇的钥匙呢?唐缈也很想知道啊。

中午十二点临近,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中蛊的四个人都准时向唐缈拿了解药,包括暗地里相当会用毒的淳于扬。

当然啦,他主要是为了配合表演。

为了提防唐缈再次在饭菜里动手脚,所有人的午饭都是自己煮的:司徒湖山吃的是辣椒配白饭,淳于扬吃的是白饭,周干部在碗橱里千挑万选找到两只都被唐画啃过的干馒头,还连连说“这样的东西才最安全”。

离离什么都没吃,硬捱着。到了下午三四点捱不过时,她偷偷杀了一只姥姥养的鸡,蹲在前院井台边开膛破肚,烫皮拔毛。

也是这时候她发现井水水位下降了。照理说一场大雨结束,水位应该上升才对,可这口井的井水却霍然落下去一大截,井绳都快够不着了。

都说井水变化是地震前兆,可如今不至于吧,唐家宅院刚刚才人为震过一回啊!

她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周纳德,想打发他另外再找一根长井绳;周纳德又告诉了唐缈。唐缈没多想,倒是淳于扬警觉起来,问:“你们家里有几口井?”

唐缈说:“好像有三口。”

“我去看一下!”

他挨个查看了前院靠近厨房,东院晒药架子下,和后院临近菜地的水井,发现了大事不好的兆头除了前院的水井,另外的两口井居然已经枯了,虽然井壁上还挂着水迹,但井底都只剩了湿泥。

“这两口井原先有水吗?”淳于扬跑回来问。

唐缈说:“当然有,后院那口井由于地势稍低,下雨时还会满出来呢。我到这儿来的第一天就下雨,表舅爷带我参观时,我还看见那口井在咕涌咕涌往外溢水。”

“这就糟了。”淳于扬缓缓说,“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机理,外面的那圈绿水升上来,井水就降下去,看样子我们在被蛊毒死之前就会渴死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挑水啊!”唐缈连忙指着扁担和水桶说。

唐缈身上有伤,淳于扬便担当主力,争分夺秒地把家中所有能盛水的东西装满,祖宗祠堂前的那口大缸也被淘洗干净,再度利用。

好不容易忙完,已近黄昏。残阳落下,晚霞由红变灰,由浅淡变为浓重,由丝缕变为连绵,渐渐地翻滚到山那边去,尽了这一天的风雨。

唐缈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坐在前院井台上休息,淳于扬突然问他:“你妹妹唐好是从井里出去的吗?”

唐缈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淳于扬笑了笑:“别隐瞒了,一整天都没看见唐好,她必定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从井里这一个途径,那两口枯井中哪一口底下有密道?”

“无稽之谈,”唐缈说,“唐好是个瘸子,走平路都不利索,何况是跳井!”

“你心虚了?”淳于扬问。

唐缈指着说:“你自己去找,如果找得到密道我带头往下跳;如果找不到,你吃一碗井底泥!”

叫板归叫板,但他没底气,因为淳于扬的推测太有道理:唐好纵然不是从井里走出去,也是消失于某条不为外人所知的暗径。这句话喊完,连他自己也相信唐好是跳了井了。

司徒湖山听见他们说话,抓着锅铲从厨房里钻出来问:“什么密道?”

唐缈眼睛一亮:“哟,表舅爷做饭呢?”

司徒湖山恶狠狠啐了一口:“还不是因为你这小王八蛋靠不住,烧出来的东西有毒!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唐碧映给的毒虫?有本事统统拿出来喂给老子吃,别藏着掖着!”

唐缈说:“小平同志指示我要当四有青年,我才不做那种事。”

“小平同志还说要加强南南合作,增进中印友谊呢,你怎么不为了新中国外交给阿三洗脚搓背去?”司徒湖山问。

唐缈说:“你这茅山道士怎么说话一点儿水平都没有?”

“谁说我是茅山的?唐碧映吗?”司徒湖山很不高兴,“一派胡言,我是全真派!”

全真派说完,转身回去炒辣子,一边炒一边大声呛咳,弄得满脸泪花,满室浓烟。唐缈闻到那滚滚的刺鼻味儿也忍不住咳嗽,止都止不住。

淳于扬掏出口罩戴上,等戴稳妥了,凑到唐缈耳边说:“王重阳的传人原来也会做贼啊。”

“咳咳!”唐缈吃力地问,“你什么意思?钥匙在表舅爷身上?”

“随口说说而已,反正除了我,其余三个都有嫌疑。”淳于扬冲唐缈挤挤眼睛,起身离开。

唐缈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决定今天晚上加个班,开夜车审他们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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