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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看来,这是已经等死的状态了。但是他母亲坚决不同意,再没有希望她也要试一试,要她放弃自己的儿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前期的检查确诊已经耗了一大笔资金,赵宇彬的父亲当然能预见继续下去整个赵家的家底都会被掏光。但是赵妈妈丝毫不在乎,她已经被儿子的病情打击得几近癫狂,如果花钱能治好孩子,恐怕她愿意散尽所有钱财。

赵妈妈甚至想着她一定要让孩子治疗,哪怕是能给孩子争取一年两年的时间,撑到更有效的治疗方案和药剂研究出来。但是,病魔的强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仅仅三个月,赵宇彬就已经病骨支离。

赵宇彬的父亲急不可耐地跟赵妈妈离了婚,财产一人一半,兄妹两一个跟妈妈一个跟爸爸,这个家也彻底散了。

他妈妈带着他去省城医院住了两个月,几乎花光了所有财产,如今只好把他又带回了蔚城县。

柳肆臣正在病房里给赵宇彬把脉,少年瘦得可怕,皮包骨头的手腕没有比柳肆臣的手腕粗多少。因为无法进食,每天只靠挂水维持生机,柳肆臣用泉水泡了参片给他喝,然而泉水中的灵气也压制不住疯狂的癌细胞,这些都只能给这个少年再多一点时间罢了。

两个月不见,那个曾经矜傲的少年明亮眼睛里的光已经完全熄灭了,他沉默地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一整天也说不了一句话,柳肆臣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赵宇彬,你振作一点呀。”柳肆臣趴在床边看着少年,想为他鼓起一点点勇气和希望。

少年连头都没有动一下,只是麻木地躺着,好像就这么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但是又怎么可能真的平静呢?他才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笼罩在死亡的残酷下,他的平静也不过是绝望的掩饰罢了。

柳肆臣呆了半个小时没有得到一丁点儿回应,只好拾东西准备离开,等他回头时才发现,顾遥不知道等在门口有多久了,他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冷漠地看着病房里,看过来的目光微微带着不耐烦。

“哥,等多久了,怎么没叫我一声?”柳肆臣乖巧地走过去,递上自己的手。

顾遥站直身体,伸出手牵起他,轻轻“啧”了一声,“几点了你自己没点数吗?等会错过车别跟我哭。”

“工作嘛。”柳肆臣有点不好意思,顾遥的高中一周要上六天课,比初中离医院更近,步行七八分钟就能到,所以柳肆臣每周六下午都在医院等顾遥来接他一起回家。

两人去陈老爷子办公室拿了东西,陈老爷子周六不来医院上班,柳肆臣也不用坐诊,只是把以前周六在陈家做的整理病例的事拿到医院来做了而已。

“你对那个家伙有点过于关注了。”顾遥在柳肆臣踏出的医院时候突然说了一句。

柳肆臣顿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谁。

“他……他病得很重。”柳肆臣有些低落,“我帮不上什么忙。”

“还记得……”

“我记得!”柳肆臣急急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自责自己救不了他,我清楚地知道我做到,现在的医疗条件,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生和药物都救不了他,除非出现奇迹。”

“嗯。”顾遥淡淡应了一声,随后蹙着眉说,“那你在苦恼什么?”

“他毕竟是个孩子不是吗?”柳肆臣垂着头,闷闷地说。

回应他的是顾遥不屑地嗤笑声,“别这么说小鬼,这会让我产生你好像比他还要大的错觉,事实上,他是不是个孩子,他病得怎么严重跟你并没有多大关系。”

“喂!你怎么这么冷血?!”柳肆臣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发着狗皮脾气嚷嚷,“我看错你了!”

顾遥并不在意他的脾气,甚至还非常有兴味地将他抱起来,“你恐怕搞错了,他对你来说是病人,而你连个医生都还算不上,你和他也仅仅是个见过几次的陌生人,你为什么要为他神?”

“可是,那还是个孩子啊,死亡对他来说太残酷了,他不该遭受这样的折磨,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会感到难过啊。”柳肆臣伸手捏住顾遥的脸颊,为他脸上的理所当然和冷漠生出满满的不甘心。

“没有对象给他这种折磨,也不是他犯错得到的惩罚,这种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随机事件,没有该不该这个问题。”顾遥说完沉吟了一下,“而你的职业就是要面对所有这些随机事件,当他们汇总在你面前时,我需要你足够冷硬。”

柳肆臣愣愣地看着他,眼里从迷茫到了然,他似乎明白了顾遥的意思,不是真的冷漠,而是从医生角度来看待生病的人,他突然意识到,他虽然一心想当个医生,却又始终拿自己的生理年龄当借口,从来不肯从内心里承认自己要承担医生的责任。

“否则,你还不如不当什么劳神子的医生,光凭这点迟早有一天就会把你逼疯。”顾遥很满意从他眼中看到了然的神色,加快了走向车站的步伐。

柳肆臣抱住他的脖子没有说话,一个医生,注定了一生面对的都是生老病死这些在人类生存中注定的却最痛苦的历程,没有强大的内心支撑,他就会活在自责、同情、感伤和无能为力等负能量编织的自我束缚下,长此以往,别说医术进,恐怕神都会出问题。

“任何人都可以同情他,为他伤心难过。但是你不行,你们医生不行,甚至,你们的同情就是对他最大的折磨。面对他,那只是你的工作,你只要做到认真,尽一切努力就好。”顾遥拍拍小孩的后背,他想告诉自己这是个孩子呢,慢慢来就好,但是一想到他刚刚在那个少年的病房里的神情,他就忍不住教训他,拉住他走向弯路的脚步,矫正他的方向。

柳肆臣抱紧他,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脖子。

“我还记得妈妈当时病得很重,我非常害怕,我时时刻刻都在医院陪着她,每次她有点力气陪我说会话我都要高兴好久,然而那些护士医生同情的眼光一扫过来就如同给我泼了一盆冷水,让那些刚刚压抑下去的害怕和恐慌都疯狂蹿出来。”顾遥终于抱着他到了车站,赶上了最后一班的大三轮,“在那段痛苦煎熬的时间里,我对她的印象都模糊了,唯独对那些护士医生的同情和叹息还根深蒂固,让我每每想起都是寒意彻骨。”

“哥,没事了,都过去了。”柳肆臣舍不得他再说下去,连忙捂住他的嘴,红着眼睛连连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顾遥拉开他的手,皱着眉呸了一口,“你洗手了吗就碰我的嘴?!”

柳肆臣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嫌弃我?!”

顾遥挑眉,“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可能带了多少病菌?嫌弃你不正常吗?”

“你变了,顾遥,你再也不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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