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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元熹身子一震。

陈秉安侧身与他对视,良久,指腹轻轻,勾勒少年眉间,声音慵懒,带着好听磁性,“这诗里初醒的杨柳不知此身是客,还真以为自己是绚烂烟花了。你说,他该不该被人同情?”

第二天。

如陈秉安所想,元熹真的就从这个家里消失了。

一楼左边那间屋子,不久前还住着的两个少年如今都不见踪影。

荷丫头拿着鸡毛掸子掸鞋柜上将将落上的一层薄灰,一个小黑影突然从柜子后边窜过。

“呀!好像有老鼠!”她尖叫着往一旁跳开。

老夫人倒是并不慌张,抬头瞪她一眼,“大惊小怪。”

荷丫头委屈地挤挤嘴,“我好像真的看到了……”

陈秉安听笑,一拍她圆圆脸蛋,哄她说,“什么地方招老鼠?油腻的地方才有老鼠。看来我们家伙食太好,要不今天起大家吃素洗洗胃吧。不吃肉事小,吓着我们丫头了事大。”

老夫人突然转头对二人说,“哪里有老鼠?家里不自量力的臭虫老鼠都被清理干净了。”

荷丫头继续掸灰,陈秉安眼底一暗,配合着点头说,“是啊,都干净了。”

如今的元熹,当年的碎芍。

同事不同年,同命不同人。

稍晚时候,陈秉安出门时瞥见大门门缝中,安静躺着一条红绳,绳尾系着个叫不响的纯银铃铛。

这是元熹的东西。

思绪回到那个晌午。

是他第一次跟元熹在卧室做`爱的那一天。事后陈秉安提上裤子问他,“你想要什么?”

元熹心思灵活,‘我要三少爷’这种话,自然还不到时机,便乖巧回答,“我有个想要的物件,三少爷买给我吧。”

除了留指甲,元熹还有个和君生一样的习惯,脚踝系一根红绳。于是他便问三少爷要了条跟自己原先戴着的差不多的绳子。

陈秉安至今还记得那时少年的欣喜模样。

少年将红绳仔细系上脚踝,像个讨到甜头的孩子,抬眼看他时,目光明净如溪水,“这是三少爷送给我的,我要戴它一辈子!”

如此宝贝的东西就这么随地丢了,可见元熹‘离开’家时究竟有多仓促。陈秉安无心也无力追究元熹遭遇了什么。

要了身体还想要心?贪心犹如蛇吞象,若是吞了象了,还会不会想要吞鲸?

当初八巧玲珑的男孩,怎么呆在自己身边不到两个月时间就长歪了?陈秉安自嘲,若不是嫉妒使人目盲那就只能是近墨者黑了吧。

不知当初元熹被陈六从狗笼子救出来的那一刻,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今后会是哪般境遇?害人终害己。因果反噬,无人幸。

第二十一章

一周眨眼之间,陈二就像人间蒸发。陈秉安找不到,刘成扔了狠话也找不到。

刘成眼睛鼻子嘴都皱一块儿,“妈的该是让那贱人逃出城了。”

陈秉安倒是冷静,“不可能,他一步也不会离开。”

陈二在本城银行里还有一笔数量可观的存款,陈秉安提前打过招呼,看他心情,先冻结个十年。

陈二视财如命,拿不到钱,自然舍不得走。

钱在城里放,人在外城活?这比让陈二回家求饶概率都小。

陈秉安是十拿九稳,虽想擒人,却也不着急。不就是捉迷藏呗,看谁先沉不住气。

这天一早,陈秉安特地换了身绀青的休闲西装,连他平日里不喜欢的马甲都穿上了。对着衣冠镜系上同色领结,理了理额前发胶固定的刘海,正要出门被荷丫头叫住。

她说陈万风湿又犯了,开不了车,老夫人今天跟林家夫人约了赏花,不知三少爷顺不顺路捎她们一程。

陈秉安掏出钱包将一小叠钞票塞给她,“林家小姐今年准备考大学,要是顺路就给买点东西替我送过去聊表心意。车子你们用,我要去的地方不远,走路就好。”

陈秉安要出城,他要去的地方走路还真不太好。不过路上招个人力车也并不事。

刚坐上人力,他想起元霄爱吃点心,便给了小让拉车的人绕个路,先去趟宝月楼。

陈秉安在包房里等了半刻钟,才见店小二肩上搭着条长毛巾,提着两大盒打包好的新鲜点心姗姗来迟,“三少爷久等了,您要的翡翠白玉酥,流心醉月饼。”

陈秉安打开食盒,诱人的香甜飘飘而出。

他正掏钱,突然被身后的人用毛巾捂住口鼻。一股微的毛刺感滑过鼻腔,白眼一翻,整个人都完全失去意识。

元霄正伏在二楼半人高的大理石护栏上向外远眺。

他算着时间,今天该是三少爷承诺来看自己的日子。元宵节做的两套衣服前两日已经被人送来,一定是三少爷吩咐的。

元霄今天特意穿上一套,胸前的一排小圆扣,一颗一颗,扣得用心无比,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套像模像样的衣服。

不愧是人靠衣裳树靠皮。

若不仔细了看,元霄自觉还真像个谁家的小少爷。

透过护栏可以望见来别墅必经的一条小路,元霄就同一个姿势站了大半天却仍不见三少爷的车子驶过。

直到太阳西斜他才意识到,还有不到两个钟头,城门就要关了。

这栋楼阁就在城外不远,车程不过二十分钟,元霄好一般犹豫,咬咬嘴唇还是转头冲下楼。

因为他的眼皮跳了快一整天。

他只是在此小住,若是出个门也不会有人拦他。

出了别墅的门,元霄发疯似的跑起来。跑不动了走两步,歇好了又继续跑,尽管他一刻功夫都舍不得耽误,从城外跑到陈家时,已经月上高阁,天色黑透。

元霄喘着气,扒在陈家熟悉的铁艺大门上,小心翼翼探出个脑袋。他一眼就瞧见停在门口的三少爷的轿车。

松了口气。

看来三少爷在家。尽管不知为何他今天并没来见自己,不过既然人在,来时路上的不安立马消弭大半。

绷紧的神经松懈以后,元霄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无处可去。他心虚扒着门缝朝陈家张望,不知后院那棵荷丫头说枯萎两年的铁树活过来没,也不知此时的三少爷在哪个亮灯的房间里面。

少年的视线在这个熟悉的地方来回游弋,脑海中是走马观花的记忆片段,温柔的,委屈的,大部分回忆都是让人欢喜的。

他甚至还臆想着三少爷正温柔对自己张开怀抱,声音明丽如悠远云天,“你的名字叫元霄,以后这里是你的家。”

少年浅笑的眉间突然紧,由于害怕,瞳孔在一瞬间放大。他分明看见轿车车灯亮了一亮!

灯亮了说明司机还在车上,司机在车上说明三少爷并没有回来。他知道,这是司机在车里待命,随时接陈秉安回家的习惯。

一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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